陶渊明集卷之二诗五言《赠羊长史并序》

时间:2023-04-10 12:04:52 陶渊明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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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集卷之二诗五言《赠羊长史并序》

  引导语:东晋诗人陶渊明《赠羊长史》是一首五言诗,诗中念古伤今,流露着诗人对时局的观感和政治态度,也体现了“君子赠人以言”的古训,对友人进行讽示、忠告,大有别于一般伤离惜别、应酬敷衍之作。下文是小编收集的原文注释翻译,欢迎大家阅读学习。

陶渊明集卷之二诗五言《赠羊长史并序》

  [说明]

  晋安帝义熙十三年(417),东晋大将刘裕北侥后秦,破长安,灭姚涩,驻军关中。驻军京都的左将军朱龄石得到捷报后,派遣长史苹松龄前往祝贺。陶渊明写此诗赠给他,时年五十三岁。

  长安已破,九州统一,诗人是为之高兴的,希望可以了却游历中原、瞻仰先圣遗迹的夙愿。然而刘裕的胜利,陶渊明并不为之乐观,诗歌在灵复抒发对上古盛世和古代圣贤的仰慕之中,透露着令不如昔的慨叹,暗寓着对现实的忧心忡忡,并表示了隐居的决心。此诗曲折深婉,含蓄蕴藉,感事忧时而不露痕迹,被清代方东树誉为“陶诗当以此为冠卷”(《昭昧詹言》卷四)。

  左军羊长史衔使秦川(1),作此与之。

  愚生三季后,慨然念黄虞(2)。

  得知千载上,正赖古人书(3)。

  贤圣留余迹,事事在中都(4)。

  岂忘游心目?关河不可逾(5)。

  九域甫已一,逝将理舟舆(6)。

  闻君当先迈,负疴不获俱(7)。

  路若经商山,为我少踌躇(8)。

  多谢绮与角,精爽今何如(9)?

  紫芝谁复采?深谷久应芜(10)。

  驷马无贯患,贫贱有交娱(11)。

  清谣结心曲,人乖运见疏(12)。

  拥怀累代下,言尽意不舒(13)。

  [注释]

  (1)左军:指左将军朱龄石。羊长史:指羊松龄,当时是左将军的长史。长史:官名,将军的属官,主持幕府。衔使:奉命出使。秦川:指关中一带。

  (2)愚:自称的谦辞。三季:指夏、商、周三个朝代的末期。《汉书。叙传下》:“三季之后,厥事放纷。”颜师古注:“三季,三代之未也。”黄虞:指传说中的上古帝王黄帝和虞舜。

  (3)千载上:指千年以前的事情。赖:依赖,依靠。

  (4)余迹:犹遗迹。中都:中州,泛指洛阳、长安一带的中原地区。

  (5)游心目:游心并游目的合称。游心:犹涉想,谓心神向往。游目:谓目光由近及远,随意观览瞻望。逾(yú于):越过。

  (6)九域:九州,指全国。甫:开始。一:统一。逝:发语词,无义。舟舆:船和车。这两句是说:全国已经统一,我将整理车船到中原去。

  (7)先迈:先行,指去关中。负疴(kē科):抱病。不获俱:不能同往。

  (8)商山:在今陕西省商县东南。少:稍。踌躇:驻足,停留。

  (9)绮与角(1ù路):指崎里季和角里先生。角亦作“角”。他们同东园公,夏黄公为避秦时乱而隐居商山,至汉初时都有八十多岁,须眉皆白,被称为“商山四皓”(事见晋。皇甫谧《高士传》)。精爽:精神魂魄。《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心之精爽,是为魂魄。”

  (10)紫芝:蕈的一种,跟灵芝相似,菌盖和菌柄皆呈黑色。传说四皓在商山隐居时常采而充讥。

  (11)驷(Sì四)马:四匹马拉的车。贳(shì世):赦兔,免除。患:祸患。交娱:连接不尽的欢乐。交,前后相接,《高士传》记“四皓”作歌说:“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饮。唐虞世远,吾将安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之畏人兮,不如贫贱之肆志。”陶渊明此诗以上四句。就是用此歌之意,是说四皓已亡,紫芝无人再采,深谷也久已荒芜;但富贵不能免祸,不如贫贱为乐。

  (12)清谣:清新的歌谣,指上引《四皓歌》。结心曲:牢记于内心深处。乖:违背,相离。运见疏:谓因时代相隔而被疏远了。运:指时代。

  (13)拥怀:怀有感慨。累代,许多代。意不舒:意未尽。舒:舒展。

  [译文]

  左将军长史羊松龄奉命出使秦川,我作此诗赠给他。

  我处三代衰微后,古之盛世我思慕。

  了解千年以前事,全靠阅读古人书。

  古代圣贤留遗迹,桩桩都在中州处。

  岂能忘记去瞻仰?

  无奈山河远隔阻。

  九州今始定一统,我将整装登征途。

  听说你先奉命去,我今抱病难同赴。

  如果路途经商山,请你为我稍驻足。

  多谢商山贤四皓,未知精魂今何如?

  紫芝有谁还在采?

  深谷应是久荒芜。

  仕途难免遭祸患,岂如贫贱多欢娱?

  四皓歌谣记心内,不见古人叹命苦。

  数代之下怀感慨,言不尽意难倾诉。

  [创作背景]

  晋安帝义熙十三年(417),东晋大将刘裕北侥后秦,破长安,灭姚涩,驻军关中。驻军京都的左将军朱龄石得到捷报后,派遣长史羊松龄前往祝贺。于是陶渊明写此诗赠给他,时年五十三岁。

  [文学赏析]

  此诗是陶集赠答诗中的名篇。诗中念古伤今,流露着作者对时局的观感和政治态度,也体现了“君子赠人以言”的古训,对友人进行讽示、忠告,大有别于一般伤离惜别、应酬敷衍之作。羊长史,名松龄,是和作者周旋日久的友人,当时任江州刺史、左将军檀韶的长史。这次是奉使去关中,向新近北伐取胜的刘裕称贺。秦川,今陕西一带。

  刘裕在消灭桓玄、卢循等异己势力之后,执掌朝政,功高位尊,已怀有夺取司马氏政权的野心。公元416年(晋安帝义熙十二年)刘裕率师北伐,消灭了羌族建立的后秦国,收复了古都长安、洛阳。自永嘉之乱以来,南北分裂,晋师不出,已逾百年。这次北伐胜利,本是一件大好事。无奈刘裕出兵的动机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所以才得胜利,便匆匆南归,去张罗篡位的事了。他一心只是“欲速成篡事,并非真有意于中原”。南北统一的希望,终成泡影。三年之后,他便代晋成了依然偏安江左的刘宋王朝的开国之君。

  对刘的意图,作者是看得很明白的。所以对北伐胜利和羊长史入关称贺,他都表现得十分冷漠,只在序里淡淡地说了一句“衔使秦川”而在诗中又委婉地讽示友人,不要趋附权势,追求驷马高官。这一切,都显现出这位“隐逸诗人”对现实和政治还是相当敏感、有所干预的。 因为诗所涉及的是很敏感的时政问题,所以其表现也十分隐约、含蓄。全诗分四节。首节八句,悠徐地从“千载外”说起,说是自己生在三季(夏、商、周三代之末)之后,只有从古人书里,得知些黄帝、虞舜之世的事,不禁慨然长念——那时真风尚存,风俗淳朴平和。言下之意,三季之后,就只剩下欺诈虚伪,争攘篡夺了。这自然是对刘裕的隐隐嘲讽。既提到“古人书”,就以它为纽带,自然地转入下文:也正是从书里,知道了贤圣余迹,多留存在中都(指洛阳、长安)一带。点到“贤”字,目光便已遥注到下文的“绮(里季)与甪(里先生)”;而“圣”,则上应“黄虞”。自己是一直向往“贤圣”们所作所为的,所以始终盼望着去那里游骋心目;只是限于关山阻隔(实际是南北分裂的代用语),没能如愿而已。这样缓缓说来,既说出自己对“贤圣”的崇仰心情,也以宾带主,渐渐引入羊长史的北去。思路文理,十分绵密。

  次节四句,转入赠诗。现在九域(九州,指天下)已经初步统一起来了,诗人下了决心,要整治船只车辆,北上一行。听说羊长史要先走一步,自己因身有疾病,难以联袂同行,只有赠诗相送。诗人早衰多病,五十以后即“渐就衰损”(《与子俨等疏》),“负疴”当然是实情;但“不获俱”的真正原因,还应在于羊长史是奉使向刘裕称贺,而自己却是要“游心目”于贤圣遗迹,目的既不同,当然也不必同行了。

  “路若经商山”以下八句,是赠诗主旨所在。到关中去,说不定要经过商山,那正是汉代初年不趋附刘邦的绮、角等“四皓”(四个白首老人)的隐栖之地。作者很自然地借此向友人嘱咐,要他经过时稍稍在那里徘徊瞻仰,并多多向四皓的英灵致意:他们的精神魂魄又怎样了呢?相传他们在辞却刘邦迎聘时曾作《紫芝歌》:“漠漠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而畏人兮,不若贫贱之肆志。”(见《古今乐录》)如今,紫芝有谁再采呢?深谷里也大概久乏人迹、芜秽不堪了吧?——多少人已奔竞权势、趋附求荣去了。作者在这里说“为我”,流露出自己是有心上追绮、角精魂的人,同时也示意友人要远慕前贤,勿误入奔竞趋附者的行列。接着,他又化用《紫芝歌》后段的意思警醒友人:“驷马无贳患,贫贱有交娱。”——高车驷马,常会遭罹祸患;贫贱相处,却可互享心神上的欢娱。是讽示,也是忠告,朱光潜在《诗论》中曾举到这首诗说:“最足见出他于朋友的厚道。”正指此处。

  《紫芝》一歌,可看作这首赠诗的灵魂。篇首的“慨然念黄虞”,已化用了“唐虞世远”之意;直到结尾,作者还郑重写出“清谣(指《萦芝歌》)结心曲”,深慨绮、甪长往,人既乖违,时代亦疏隔久远,自己只有在累代之下,长怀远慕,慨叹无穷了。“言尽意不舒”,见出作者对时世慨叹的多而且深,也示意友人要理解此心于言语文字之外。

  此诗对刘裕不屑涉笔,意存否定,却对不趋附权势的绮、甪崇仰追慕,这些都显示出他崇高的人格修养。在写作上,虽从远处落笔,却紧扣正意,徐徐引入,最后才突出赠诗主旨,手法都很高妙。

  沈德潜论赠答诗,谓“必所赠之人何人,所往之地何地,一一按切,而复以己之情性流露于中,自然可咏可读。”(《说诗晬语》)此诗应是此论的一个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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