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秩事的优美散文
在七十年代那段缺粮少吃的日子,我们山口村是靠吃南瓜度过饥荒的。在南瓜收获的季节,村里放屁都是南瓜味的。南瓜在那阵子,特别引人关注。那时候,在自家的自留地,在山边开垦的“五边地”,甚至在屋边的竹林边,每到适种南瓜的季节,都种上了南瓜。
南瓜开始生长的时候,自然离不开肥,就象人离不开吃喝一样。但那时候,尿要挑到生产队里挣工分(一担尿十分工),猪圈里和粪坑里的粪都是公家的,哪儿找得到肥?看到自家的南瓜苗营养不良的样子,有人往粪坑(厕所)里跑之前,会偷偷跑到南瓜那儿去,撒上一泡屎,不然,这泡尿就会到了粪坑里,就是公家的了。也有人还偷生产队里的粪淋南仅的,一不小心被人告了密,生产队的干部到现象调查研究之后找他,他说:“那是狗屎,某年某月某日在谁的苦楝树下拾到的,狗象人那样吃蕃薯,屙的屎就是人屎。”
谁家的南瓜苗不懂事,长过了地界,或在边界上探头探脑,往往会造成一些不愉快的。他们不恨南瓜苗,而是记恨南瓜苗的主人,虽然当面不说,背后有时会深刻揭露,尤其是说媳妇“查家宅”的时候:看看吧,看看他家的南瓜苗,专门爬到人家地里偷粪的,一看就知道他家没一个是好人了,有意叫南瓜苗做坏事的。
南瓜开花时节,蜜蜂忙开了。村里有人不知道授粉的原理,总以为蜜蜂吐了口水南瓜才得以结果。见到别人瓜苗上来了蜜蜂,不是怪自己瓜苗开的不够漂亮,而是骂:“谁不知你样子骚,识得招蜂引蝶?”是骂地的女主人了,实在看不过眼,甚至会动起手来,到别人地里去赶蜜蜂,象赶自家的小猪那样:“过去,过去,那边有瓜花你吃,你的眼睛长在裤裆么?”要是蜜蜂不买帐,嗡的一声飞走了,心里也会好受一些的,那地的主人毕竟是和自己吵过架的,让他家南瓜长得多,长得好,吃了有力有气,还吵得过他们吗?吃大肚子又生子女,欺负自己的儿女怎么办?
南瓜刚结果的.时候,传说是不能用手指的,一指就会“过”,也就是半途夭折。不知怎的,保护南瓜的意识由大人传染给了孩子,倘若有哪个小孩子指了南瓜,那是自家孩子非常紧张的事,要他当面向小南瓜道歉,恳求它:“成,成!”长大成瓜的意思。要是两三天后,发现小南瓜什么时候让人踩上了一脚,或者被人“打针”,伤痕累累,还写上个“死”字,或某某和某某,以下估计是想写污辱性字眼的,但还不识那些字。不用想就知道该找谁的瓜报复了,而且,还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往人家的屋顶上放石头,往他家猪圈里扔苦楝子,让他家的小猪上吃了醉得大睡,施以报复,
想不到,小小的南瓜在村里还有这么多故事,在村里人中有这么美妙而复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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