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桥的散文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热腾腾地炙烤着大地。房子里、屋檐下、大树下,仿佛找不到一片凉快的地方。母亲拉着架子车(关中地区的一种农用木制车子),五六岁的我和妹妹坐在上面,顶着那火辣的太阳,走在田间那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田野里安静得出奇,翻滚的麦浪里看不到几个人影。不一会儿,就到了地头,就是那个叫做“马鞍桥”的地方。
地名虽然叫“马鞍桥”,可那里压根儿没有桥的影子,当然也没有见到什么河流。村里人关于这个地名的说法很多,可都是些七零八落的野史,没有人能说的上真正的典故。
那年村里分给我们家的自留地,种着一片麦子,就在这个地名的范围内。
母亲把架子车放在地头,取下诸如锄头之类的农具,接着给我们俩撑开伞,拿出水壶放好,叮嘱我照顾好妹妹,别下来乱跑,然后她拿起那把长而轻盈的锄头,开始了田间的劳作。
田地的侧边,是个窄长的横沟,也就成了两个村落田地的自然分界线,那条横沟约莫两三米开外,深约三四米的样子,其间荒芜着,没有种任何的农作物。
母亲一边锄地,一边担心着我的安危,怕我从车子上掉下来,时不时回过头来,喊一声我的名字,生怕我睡着了,生怕比我小的妹妹从车子上摔下来。
我和妹妹坐在车厢里,说着些大人听起来幼稚可笑的话语。空气里好像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影子,我们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朦胧感觉到有什么在我的脸上。睁眼一看,是母亲看到我睡着了,正用手帕擦拭我额头上的汗滴。看着我醒了,问我渴不渴,饿不饿,我还没有从午休里完全醒过来,似醒还睡地说了句,不饿不渴。妹妹那时候也才两三岁,正是呀呀学语的年纪,此刻还在熟睡中。
我突然间问母亲,咱家为什么要种这么远的地呢?还这么偏僻,静悄悄的太吓人了。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马鞍桥”的这几亩地,是村里的自留地,位置偏僻没有人愿意种,又不能荒着,于是后来立了个规定,各家各户轮着种呢。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慢慢的田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家隔着田地,一边锄草劳作,一边聊着家常。有人说,这块地,在大清朝的时候是块宝地,有人工河有木桥,不远处是个镇上大户人家的庄院,里面亭台水榭,富丽堂皇,有长工有家丁,门前还专门修了条大路直通以前的街道呢!后来清廷灭亡,原来的庄院都被农民起义队伍一把火烧了,后来复垦成农地,你没有看那横沟的对面,还有几棵一人高的树桩长在那里嘛。
母亲给妹妹扇着扇子,驱赶着田间地头的炎热。我听隔壁地里的人那样说,兴奋的跳下架子车,跑到横沟的边上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妈妈,真的有树桩,还有枝条,绿绿的。”妈妈朝着我说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有些绿芽。
“往年没看到那几个被人截去上面树干的破树桩有长新枝呀……”她喃喃自语着。
这时候隔壁田地里说话的那邻居又接着说了,这说明咱们村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连枯木都逢春呢,怪不得这里在过去是人家的庄院,这是块风水宝地呀!那人一边说一边爽朗地笑着。附近几块麦田里锄草的人,听完他的胡诌,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母亲看到我还站在那里发愣,让我赶快回来,生怕我不小心掉到那个横沟里去。我听到母亲的呼唤,赶紧回到架子车边,这时候妹妹已经醒来了,哭闹着喊饿了要回家。她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说时候回家做晌午饭了,我还想赖着不走,想继续听那个还算津津有味的`故事,可看到妹妹还在闹,只好依依不舍地上了那个车子,让母亲拉着我们往回走。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对这个地名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心,总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以及那个传说中的大户人家的事情,想知道关于那个传说的一切,想找出一些东西去佐证那个故事的存在和真实。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和几个同学聊起村里“马鞍桥”这个地名的传闻,他给我找来一本县志,说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答案。我拿回家翻遍了整本书,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地方的只字片语,心里充满了惆怅和失落。
父亲看到我这样翻腾,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可能在你的想象里,“马鞍桥”是一个无比神奇的地方,有着风光无限的过往,可自从那片地划分到村里以来,它只是一块地而已,别无它用。这就好比一个人,不管过去辉煌也罢,落魄也罢,总得昂首挺胸,仰着头大步往前,才能赢取更美好的明天,更辉煌的未来,更精彩的将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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