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叫老家散文

时间:2021-06-22 15:45:21 散文 我要投稿

那个地方叫老家散文

  1

那个地方叫老家散文

  那是一个安宁的地方。

  那个地方住着一个女人,绣花鞋绑腿裤对襟袄;也住着一个男人,千层底大腰裤土布褂。

  男人弓身负天,一生在泥土里扑打,用犁耙和锄头刨寻生命,耕耘希望。浸过血液的汗水,滑过古铜色的皮肤,与日月一起跪拜黄土,幸福是一粒珍珠,在艰难的岁月里溢彩流光。

  女人围着灶台,紫火蓝烟,煮着一个人的心酸,抽着粗麻针线,缝补一家人的温暖。那些悲喜交加的日子,扎在一双小脚上,深深浅浅,挪过百年沉浮百年沧桑。

  那个地方,山坡依然光秃,却已披了些绿裳;洁白的羊群依然瘦弱,却不再啃春瞅秋,东张西望。辛辣的小蒜,常常勾起童年的怀想;青葱的野菜,依旧入了宴席,却不再是用于果腹的美味佳汤。

  然而那个地方,至今不习惯山珍海味,不习惯革履西装;那个地方,只熟悉粗茶淡饭、棉布麻裳;那个地方,多些少言寡语,少些客套寒暄,甚至在孩子的称呼里,不会叫爸妈,只知喊爹娘。

  2

  那个地方,密匝的篱笆,圈着一个世纪的沧桑;疯长的莎草,兀自在石墙根摇晃;残破的石槽,风蚀的杵臼,是一道忠实的风景。它们安静地坐在各自的角落里,咂摸着土坯房里的故事,碾滚无声,早已习惯了寂寞的时光。

  不甘宁静的,却是那些拙朴的熹光。它们穿过檐头,侧着身子钻进老树的枝柯,聆听花开花落,抚摸春绿秋黄。只是老树已青春不再,皴裂的皮肤苍老地深皱着,来不及舒展春天的嫩绿,便又闪进夏日的清凉。

  那个地方,情感是青杏做的,想起来味涩,说出来泪酸,藏心里却有些甜蜜,也有些疼痛,有些感伤,它是灵魂坚守的卵巢,没有离散的鸟群,没有不归的孤雁。

  那个地方,有一条土路一直在心头弯曲,有一缕炊烟在一直耳畔召唤,有一双目光一直在背后牵绊,不管你离开多久,不管你走了多远,不管你一贫如洗,不管你奢华浮靡,只要有一声招唤,心便是出弦的利箭,再遥远的归途,也只是瞬间。

  那个地方,一生只有一个名字,一世只与安宁相伴。

  那个地方,男人耕田种地,女人织布纺棉。

  3

  有树的地方不一定有家,有家的地方一定有树。

  老家是一棵树,守候一方土,撑起一片天。春来花争艳,夏来绿风凉,秋来金叶闹,冬来玉满堂,一个木栅栏,一围石头墙,捧着一片情爱,圈起一个心愿,支撑一个希望。

  老家是一棵树,葱茏的树冠,藏着多少艰难,寒冷它不怕,枝柯斗寒霜,寂寞它不苦,婆娑迎风唱,即使狂风暴雨,也摧不弯它挺直的腰杆。一捧槐花可做饭,一把绿叶可熬汤,土坯房上的一缕炊烟,也飘逸着清淡的芳香。

  老家是一棵树,树下一个家,里面住满了牵挂。风中的担忧,雨中的念愁,始终是它心里唯一的诗章。唠叨不完的话题,至今还在树梢上回环,唱不尽的歌谣,仍旧在枝叶间流淌;说不完的故事,继续在风中传阅。

  老家是一棵树,从土坯石头房到白瓷玻璃窗,从篱笆石头门到画栏雕花墙,多少贫穷,多少艰难,多少疼痛,多少辛酸,一个世纪的行走,尽管深扎的树根迈不出村庄的门槛,苍绿的枝叶却早已将阴凉送抵了夏日的远方。

  老家是一棵树,皮肤龟裂不堪,那是岁月结在它身上的硬茧。

  4

  土坯房,只是一块泥巴,一板一板夯起,一坯一坯砌上,几根房梁紧扣,几捆茅草铺装,便有了晨炊暮烟,冬暖夏凉。石头房,只是一块石头,一钻钻凿开,一层层垒上,便筑起了一个家族的梦想。

  木格子窗棂,大红纸剪花,草铺的土炕,画帖的土墙,土坯石头房,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油灯昏黄,老纺车不停地唱,一根棉絮,一筐线穗,针来线往,结茧的双手缝补着一家人的快乐时光。晨炊暮烟,饭菜飘香,灶台上蒸煮的亲情温馨了几代人的心肠。

  如今的土坯房,已不再是过去的模样,房顶上依然有麻雀在瓦缝上叽叽喳喳,燕子依旧何衔了泥巴筑着自己的新家,而母亲头上的雪花却在逐年晶亮,深秋的风霜、隆冬的禾茬、早春的麦芽已经习惯了新建的农庄,

  木门柴扉,关闭了一段艰难时光,无烟的香炉,坐在窗棂后将小院静静打量:当年的水槽,不听了牛马的吟唱;当年的碾滚,不闻了磨盘的交响,残垣断壁,篱笆围墙,一段沧桑,一段记忆,一道寂寞风光。

  树上槐叶绿,地上槐花白,瓦檐上的阳光沾满了金色的希望。那口破旧的老缸,与身边的树芽耳语院内的清净,院外的繁忙。

  老家是一座土坯石头房,烟熏的墙壁,冷落的土坑,是岁月雕刻在村庄里的画版,即使颜色褪尽,也不改变。

  5

  庄稼,牛羊,战火,饥荒,被女人缠在藤里,痛苦覆盖着痛苦,沧桑迭加着沧桑,坚韧贴着坚韧。古老的土地,一个世纪的攀援,只为粮食和衣裳。

  日子是一只蚂蚁,爬上龟裂的肤纹,书写最简单的象形文字。幸福,一茬连着一茬,在干瘪的胸脯上,结着丰硕的果实:一半给父母,一半给子孙。

  四月是一张寿笺,被鸟声传阅,月光在田野里晃荡,麦穗抽着芳香入梦。一双金莲,淡出百年土屋,如一帧经典的绘画,迭进下个世纪的霓虹。

  宴盛如潮,一缕白发,被一束束目光摇曳着,遁入流彩的世界。戏台上的女人,唱着古老的曲子,早已不穿蓝花土布……

  【院墙】

  “你二哥家盖新房了,而且特漂亮。”母亲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在心里想象着它是如何漂亮。吃过午饭后我便和母亲一起去看二哥家的新房。

  我想二哥的新房一定是面朝绿海,春暖花开了。因为二哥家的新房坐落在村庄的西边,那里是放眼望不尽的田园,此时正一片碧绿,一片金黄,一片粉红。那含苞的小麦,那盛开的油菜花,那浅碎的野花,正将春天打扮得楚楚动人。二哥的房屋正好被这些景色包围着,即使足不出户,也会有麦浪卷帘,花香扑鼻,若再在院落四周植些篱笆,爬几株蔷薇藤萝,定会让陶潜再吟出几首归园田居的佳句来。

  等望见二哥家新房的时候,我却失望得没有了一点诗意,那简直就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高高的院墙城墙似的把小院包围得严严实实,四周绿色的麦浪被坚决地堵在了外面,院子里除了那个如炮楼般冒出来的顶楼,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二哥告诉我,院墙高了安全,现在家家户户的院墙都是这么高的。听了二哥的话,想着进村庄的时候那一座座高墙深围的雄伟气派的楼房,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它们都是一座座孤独的城堡,城堡里生活着的都是一些孤独的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不免怀念起小时候的院落了。那时,千把户人口挤住在一个村庄里,除了以前地主老财家的大宅院有高高的院墙围着外,其他的院子一律是对外开放,畅通无阻。二兔子可以隔着李四的院子偷窥狗剩家里的小媳妇,山根可以越过李四院子去摘张三院子里的石榴;吃饭的时候,东家老崔常常端着饭碗蹲在自家门口的石墩上,与西家老牛侃天说地,南院的张嫂也可以隔着窗户跟北院的刘婶喊话。

  那时,家里除了下田把门栓上,其他时间是从不锁门的,即使上锁了,也是一个长褡裢松松地挂在门上,推开门缝老宽,钥匙就挂在门后,一伸进手就可以摘到,与其说门上有一把锁着,倒不如说是一个摆设,何况,那门缝宽得可以钻进孩子。有时候我们放学回家,家里没人,就从门缝里贴着身子钻进去,把书包放屋里,找点吃的,就出来玩了。而就是这样,反倒没有见谁家丢过东西。因为没有院墙,平时大家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每家院子都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很少看到有孩子因找不到伙伴儿而哭鼻子的。那时,我们这些孩子从这个院子飞到那个院子,自在得像一只只快乐的小鸟。

  后来,不知道是生活好了,大家希望有自己一个可以独自休闲的地方,还是对住宅要求的高了,一个个地把旧房子被拆了,一座座新房子被竖起来了,随之就出现了独院小户,也有了围墙。虽说那围墙半人高,用一些闲置的.石块垒着,可以隔着墙看到院子里的人在干什么,阳光还可以无遮拦地照进窗户,人们也还可以隔墙呼来唤去,逗趣取笑,但是毕竟往来不如以前方便了,有事情的时候要绕墙隔门而入。这样,大家也许得到了很多清净,但是一来二去,慢慢地就有了一些距离,以前的热闹相对少多了。

  现在,当看到二哥家的院墙高得简直可以与城墙媲美时,我看到了人们眼里的生疏。当从一家家门前经过时,不仅那那高高的厚墙让你仰视,就是那大门也让你叹服不已。这些大门做工很讲究,有牢固的铁门,也有用松木做成的板门,上面还卯着很大很圆的铜钉,让我顿时想起嵌在西安古城墙上的坚实的城门。如此结实的大门似乎还嫌不够,有的人家门口还要栓上一只大狼狗,让人经过时提心吊胆,生怕它向你扑来。大门常常是关着的,如果问谁家点事情,也不知道那高墙内到底有没有人,有时敲了半天还不见动静,等你走过了,门被开了个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往外面张望,疑神疑鬼地,看看没有人,就又关上了。这样时间长了,邻里之间的距离便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了。

  有了院墙后,人们走在街上,虽然也打招呼,但是语气里就多了些僵硬,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多的温暖了。以至于有时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西街上有个退休在家的老岳,因为子女不在跟前,平时就一个人生活,去世四五天了都没有人发现。他儿子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后来打到邻居二锁家里,二锁搬了把梯子从墙上翻进去,才发现老岳早已经咽气了。

  人们在这样的院子里居住似乎已经习惯了,谁也不愿意去打扰谁,这样时间长了,就感觉村庄虽然气派多了,但是气氛远不如以前热闹,平时在街上很少见到成群结队玩游戏的孩子了,也很少看到一群妇女坐在大树底下乘凉纳鞋底的笑声了。

  看着二哥家的新房子,如城堡一样矗立着,我暗自叹息,但是叹息归叹息,想象着还是幸福的,总比我们在城里居住的房子好多了。

  一想起那在城市坚固的钢筋水泥结构中林立的鸽笼般的居民楼,我就有一种压抑和孤独的感觉。虽然那里没有院落,只是一道漂亮的防盗门,但是也很少和人来往,甚至对门住的人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有时候听到有人按门铃,需要先从小孔里看清后才决定打不打开。就像我对门的人家,有一次他们有事情来找我们帮忙,攀谈许久之后,才发现我们竟然还有点亲戚关系。当时谈的时候也很亲切,但是过后不久就又陌生了,因为上下班大家都不见面,回来了也是关在自己家里。这样时间久了,就感觉人们都如同生活在一个匣子里,上下班似乎就是成了放风的时间,而到了单位,中间又隔着一张办公墙,就像又进了一个更小的匣子,很少有新鲜的空气流进来,即使有一丝风声,也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没有小时候那种清新自在的感觉了。

  这样想着,我倒是又感觉二哥家的房子还是漂亮的了,我甚至想劝二哥推倒高高的院墙,让千里风光走进院落,让自己去仰望蔚蓝的天空,沐浴明媚的阳光;去欣赏美丽的田园,呼吸新鲜的空气,去拥抱灿烂的花朵,并吻着小麦的味道收割田野的芳香和快乐。而这样的环境于我似乎有点奢侈了,虽然它的确是我很向往的,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我们会拥有很多快乐。这样想的时候,我心里似乎已经不存在这堵院墙了,而且我也似乎看到所有的院墙都被人们推倒了,眼前出现了一个既舒适宽敞,又可以随意穿梭的其乐融融的院落,那才是真正漂亮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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