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吟散文
忧伤折叠折叠,病痛也许会轻些许;痛苦拾掇拾掇,心情或许轻松些许;打发“打酱油”的幸福,在我的身边没有半点犹豫就停留下来;招呼迟到的月亮,不要矫情自作,随意打扰星星为黑夜亮着的那半瓣光明;教诲明天的太阳,乖一点,再乖一点,把第一缕阳光洒在辗转的病榻上……
衣服是破了,破了就要补,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也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谁还会为一件破衣服过多去用心思呢?否则那衣服已经超过了衣服的用途,经验主义告诉明白事理的人,主人不是把他看着衣服,而是生命或感情的一部分。我有件衣服,真的破了些许年了,先前是个小洞,经过多年的打磨,不得不缝缝补补了,所以顺理成章上了医院。你会笑话我,破衣服是现在世界的流行色,新衣服没洞就不算酷,所以现在每一条牛仔上都有别具心裁的“伤口”。但是,为了呵护为我卖命的身体,不敢新潮,只能对时髦说不,很坚定得说不!
我不敢那样新潮,我宁愿用陈旧的脑筋翻阅世界,用过时的眼光看新问题。所以,我对自己那件旧衣服,还是会认真打理的,毕竟是自己的,毕竟人一辈子就那么一件。补了,还是一件衣服,补丁就算是在衣服上绣花吧,是人生旅途中的一记号。走进医院时,妻子一个劲埋怨:你呀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知道亏大了吧。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笑答:绣花不明显,不出色呀,记号小了怕你老了看不清呀,这可是为你好呢,这辈子你再也不会将我认错了呀!
天下着雨,那是在窗外。心有点慌,那是在窗内。我换好了带蓝色条条的手术服,护士给我手腕上套上手链般的蓝色标签。那刻我想到了,周杰伦的《千里之外》里的几句: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我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岁月被覆盖,过去成空白,结局却终将被打开!昨天和今天相隔多远?千里吗?心才是尺子,坚强一点,可能一步之遥,恐惧一点,也许天涯之外。
从四楼电梯到十楼只用了五秒,从十楼出电梯,进手术室也是五秒,从手术室大门,到手术台最多也是五秒。没进手术室时做好不慌张的准备,一旦躺在手术台上心头还是袭来一丝丝惊慌。无影灯像几面硕大的眼睛,但是你永远看不清那眼睛里的表情。如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一样,只有在声音里判断他们的恐惧与快乐。麻醉师叫我把脊背甩给他,不一会一群蚂蚁,从脊梁蜂拥而入。主任医生在我清醒的时候给我开玩笑:“你为什么不早点做手术呀,是不是原来没有碰着我呢?”我笑答:“我一直在寻找拆弹专家,只是现在才碰着你了!”“不用紧张,一会儿你那炸弹就会灰飞烟灭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连梦也来不及做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窗外已是万家灯火了。但是,这个时候,属于我的只是我的意识,我的肢体根本不听意识调遣。腿部和膝关节很累,就叫妻子用力把它伸平。妻子把退伸平了,就是感觉还是蜷缩弯曲着,累依然如故。妻子一边帮我按摩一边说:“从我的体内取出一大一小两颗炸弹,大的如鸡卵,小的如卵黄。”我没有见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也没有见过上帝交给天使为我与魔鬼做了何等生命之搏。如巨石在大海上击破万重天,只看到万道涟漪,不闻半瓣惊雷,此后,天还是天,海还是海!
躺在病床的几天,除了接朋友的问候电话,就是和前来探望的亲朋搭讪,再就是配合医生和护士的治疗。看到一个个病友出院了,既高兴又感到有点不舍。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守着点滴,在计算时间的流程,时间从药瓶滴入液管,再一点一点流入我的身体,我就是时间的容器了。一天,护士测量我的脉搏,我半开玩笑:“我的脉搏和时间的心跳一致的`吧?”护士笑答:“你走在时间的前面了!”“我说自己怎么就老得那样快呢,原来是在和时间赛跑呢。”手术后的第四天,旁边病床来了一位会唱歌的病友,他只要一睡着了,便用量出男高音歌喉来。高亢的歌儿,此起彼伏,不知疲倦。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那病友满足地醒来。我说:“老弟呀,你是一位了不得的男高音歌唱家,哪个音乐学校毕业的?”一句笑话,把哪个憨厚的年轻人弄得哭笑皆非。但是整过病房融洽的气氛更浓了。
十天里,我老是让那英的《春暖花开》,还有孙健的《风吹麦浪》陪伴着我,那歌声总让我看到了生机勃勃的世界,看到了丰盈收获的季节……我迎来了修葺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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