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阿黄遇见妙狗》
那天晚上遛狗的时候,它突然蹿了出来。不知道它的名字,是条黄狗,就叫它阿黄吧。
我自己没有狗,是帮回老家的隔壁楼的邻居照看一下她家的来福。我怕来福不听话,紧紧地拽着拴它的绳子。拉着来福一起奔跑的时候,身后居然多出一只狗,跟着我们一起跑。
阿黄和来福追打嬉闹着,来福跑到草地上时,阿黄穷追不舍紧紧跟上。来福是一只不到一岁的小狗,明显不是对手。阿黄要大很多,是健壮的中华田园犬,很擅长打架,会试探着用一只爪子把对方掀倒,再按着它的脑袋。在追逐过程中,阿黄一直试图咬住拴来福的绳子,彻底控制它。
我朝四周看看,依旧无法辨别阿黄是从哪里出来的,周围并没有像它主人的人。或许,它是一条流浪狗吧。邻居说,小区里一直活跃着几条流浪狗,保安常常喂它们。阿黄继续跟着我们,依旧要咬着来福的绳子,拔河似的坠在后面,似乎它很渴望拥有一条拴狗绳。我停下来摸摸它的头,阿黄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走。难道我身上还有那种养狗的人才具有的.气息吗?乐乐走失之后,我好几年没有养过狗了。我动了收养它的心思,阿黄算不上好看,只是一条普通的土狗,但是聪明、健壮,我很喜欢。
阿黄跟着我们到了邻居家楼下,目送我和来福进了电梯,迟疑地观望着。我让电梯门开了一会儿,它仍在观望,不肯上来。我想,不来也好,别把邻居家弄乱了,反正我还得出来,就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吧,一会儿我下来接你。它摇了摇尾巴,走开了。
到邻居家安顿好来福,锁门下楼。可是,楼门口没有阿黄的影子,向四周的道路和草坪望去,路灯昏黄,北风吹过,行人瑟瑟地缩着脖子,遛狗的人也都回去了,没有任何一只狗,自然也没有阿黄。它走了,去了哪里呢?我的心一下子失落起来,为着我们的不默契。
晚上,我梦见了好多狗,一大片狗在草地上睡觉,有松狮、金毛、萨摩耶、泰迪和比熊……可是,我找啊找,怎么也找不到阿黄。
周六中午,我又去遛来福,满小区都走遍了,最后远远望见了在晒太阳的那只黄狗。嗨,是它,阿黄。我吹了声口哨,阿黄竖起耳朵四下观望,我朝它招招手,它立即飞奔过来,以一种果敢的毫不设防的姿态钻过栏杆,朝我们冲来。
那栋楼前面还有个木板搭成的简陋的窝,是好心人给阿黄搭的吗?但过于简陋。有人牵着狗经过,阿黄又跑过去,追着人家的狗嬉闹。那人有些反感,跟我说:管管你家的狗。我拿了绳子系的一个小玩偶在阿黄面前一晃,它立即冲上来咬住,然后我就那样牵着把它拽走了。阿黄既喜欢绳子又喜欢玩具,大约它自己没有,又或者它以前有而现在没有。
送来福回家的时候,阿黄又在楼门口止步了。它照例观望了一阵,就转身走开。再出门时,果然又不见了阿黄的身影。我才明白,这是一只很有分寸的狗,它不会轻易跟人回家,或许它被人遗弃过,但它又是开朗随和的,只是在最后一步留有警惕——它很聪明。
后来,我逐渐忘了它。某一日路过阿黄那个简陋的窝时,看见阿黄跟着一个男人跑,在他面前撒欢儿,打滚,肚皮朝上——那是一只狗臣服和信任的标志。我心里有些失落:他是它的主人?还是,他们因为更久的互动产生了默契?不得而知。
再后来,我在路上看见它,试探着喊了一声“阿黄”的时候,它全然没有理我,迅速跑开了,仿佛我们不曾相识。
《一代宗师》里张震出现和不见,都很突然。导演王家卫说,有时候你会碰见一个很妙的人,然后他就消失不见。我和阿黄,不过和许多人的交情一样。
无声的尊重
一个冬日的傍晚,我如往常一样加入候车队伍。候车的有五六个人,有序而安静。此时,一个人牵着一只狗,从远处走来。暮色下,那身影被路边的灯光镶上一层金边,尤为醒目。
渐行渐近,只见年轻男子高大魁梧,腰板挺直,紧贴着他的德国牧羊犬配有专业的拉杆——这是导盲犬的标准装备。哦,是一位盲人。我见那男子徐徐走向车站,在候车队伍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没有人招呼那盲人男子,我也犹豫着是否上前领他过来,却见候车队伍中为首的中年男子,瞬间收起手中正在阅读的书籍,已然大跨步走到盲人男子身后,其他候车人也陆续紧随其后,没有一丝骚动。我身旁一个火红短发打扮成朋克风格的女孩,瞥了一眼导盲犬,想必是怕烟味影响到它的嗅觉,稍作迟疑后掐灭了刚刚点燃的烟,跟了过去。
一个新的候车队伍,在一人一狗的身后排开。陌生的人们在无声之中达成的默契,令我惊异。
沉默依旧,直到公交车到来。“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司机刚要离开驾驶座准备搀扶盲人男子上车,却被他礼貌地回绝了:“谢谢,不用。”盲人男子执意在导盲犬的引领下,自行上车。正值下班高峰,车上已满是乘客。然而,自那名男子上车后,人们迅速向后部集中,在狭促的车厢里为他腾出了一小块空间。
紧挨着司机身后,坐着一位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旁边的妈妈猛地拉起小男孩,让出了座位。虽然妈妈举动突然,但乖巧的小男孩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导盲犬抬头看了一眼,便将主人引领到空座上,然后静静地趴在一旁。
“您好,您要去哪里?”“您好!我要去莫尔大街。”“好的,陛下!”司机诙谐的回答惹得车内一阵欢笑。汽车载着欢乐的人们继续前行……
车上,人们都在默默地打量着憨态可掬的导盲犬:即使在急转弯的时候,它也摇头晃脑地努力保持直视前方的姿态,神情专注。与平日里对待宠物狗的情形不同,没有人试图靠近去抚摸它,或是用手机拍照。我旁边那位刚刚让座的小男孩,慢慢举起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想上前去喂它,被妈妈及时制止并悄声耳语:“它在工作,有自己的职责,不要打扰它。”听到“工作”一词,小朋友立刻缩手退了回来。
小城不大,男子很快到站了,跟司机简短道别后,与导盲犬下了车。公交车内沉默依旧。而此时的我,在沉默中体会到了无声的关爱、深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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