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现代散文
一
才凌晨五点半的光景，屋外的树上竟传来蝉的叫声，似乎在抱怨这个来得过早的夏天。
我第一次起了个大早，凌晨五点半。
建这座房子的时候，我特意叫父亲在东面的墙上开了一扇窗。晚上睡觉前，我不把玻璃窗关得严实，而是特意留了一条小缝，清晨的阳光便可以透过这条缝流进来，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光芒。
有阳光，就有希望。
我拉开窗帘，此时太阳还未升起，东方的天际间泛着鱼肚白，就像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苍白的脸，又像是一片盛开的芦苇花。
我推开镶嵌在墙壁内的玻璃窗，早晨清新的空气侵入到我的房间，带着淡淡的泥土和芳草的气息，我深深的吸一口，竟有股微弱的寒意。
屋外的蝉鸣没有停歇，它就像是一个闹钟，想把还在睡梦中的村庄给叫醒。
二
直到太阳越出地平线，太阳的光芒照在宁静的村庄上，村庄醒了——从在池塘边耍太极的几个老人开始，村庄正从睡梦中苏醒。
慢了八拍的动作指令从收音机里传出来，老人跟着指令有节奏的耍着太极，就如同是村里人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有条理。
晨风拂过，浮动池塘边的垂柳，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风扰乱了炊烟的轨迹：直直上升的炊烟被风吹散，在屋顶弥漫开来。
一个妇女从家里走出来，走得不紧不慢。
她左手拎着一只红色塑料桶，桶内装着几件衣物。
她沿着台阶走到水塘边，那个水塘是村民自费修建的，大小大概有两平方米，一条引水管将清凉的河水全天候的引到水塘内，供村民洗衣服。
她找了个好位置，放稳红桶，麻利的洗着桶内的衣物。
手和衣服，就像两个在水中嬉戏的孩童，又像两个互相拥抱着跳舞的.舞伴，在水中舞出优美的舞蹈。
村庄就这么醒过来了，伴随着水声。
三
我母亲安排了一项任务给我：让我去田里搬一些稻草回来，做两个稻草人立在菜地里头，用来吓唬飞来菜地里偷吃的鸟雀。
我按照母亲的吩咐来到村外的田里，这里刚收割完，稻田上堆了许多稻禾，稻茬还完好的挺立在稻田里，第二熟的秧苗还没种下——有种荒凉颓败的感觉，缺少了生命。
稻禾沾了露水，表面有些湿润，稻叶上还凝结了几颗晶莹的露珠，反射着阳光。
我心想着，做两个稻草人得需要挺多稻草的——头部、身体、还有两只手，说不定还要脚，于是我随手抽了几把稻草，首尾接在一起，编成一条长长的稻绳，又抱来两捆稻禾，用稻绳绑稳妥了，大功告成。
趁着太阳还没升高，我得赶紧走回家。
在回去途中，我在草地上发现了五个空矿泉水瓶，兴许是前几日来收割稻谷的人留下的，干脆拿回去，吊起来逗小猫吧。
我从柴堆里翻了个遍，找了四条长长的粗木棍，用钉子钉成两个与人一般高的十字架，又将稻草绑在两只手臂上、身体上，把剩余的稻草缠在顶部，尽量弄得精细些，绑出了一个与身体比例协调的小脑袋，两个栩栩如生的稻草人就在我手中诞生了。
对着剩下的几个空瓶子，我却犯了愁。
脑袋灵光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我将几个塑料瓶系成两串，分别挂在两个稻草人的脖子上。我特意摇动稻草人，瓶子随着晃动，与稻草摩擦发出“簌簌”的摩擦声，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拧开瓶盖，朝瓶子里面投了几块小石头，这回，瓶子发出石头碰撞的声音，苍老浑厚。
母亲从厨房里出来，她刚做好早饭，这时才六点四十分，可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这两个稻草人是不是少了些什么？”母亲问我。
我观摩了我的作品，说，“没少吧，头、脚、身体全都齐了，难道还要弄脚？”
母亲摇摇头，说，“你再看看。”
我实在找不出来。
母亲的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说，“少了霸气，你看这两个稻草人，向我一样和蔼可亲，能吓得了谁！”
我还没来得及夸她利用稻草人来赞美自己的这种炉火纯青的本领，她用她的行为将我要说的话活生生推回了口中。
她拿来两个红色塑料袋套在稻草人的头上，接着拿出几件破旧的衣服，细心的帮它们穿上了，就像小时候母亲帮我穿衣服一样，小心翼翼，充满怜爱，最后在两个稻草人的手的末端分别绑上一根细长的竹条，做出驱赶的动作——两个和蔼的稻草人顿时变得寒碜起来。
四
早饭过后，我用细线钓着一只塑料瓶，打算去逗小猫，但它好像不领我情，任凭我在空中晃瓶子晃得手酸了，它仍不为所动的躺在稻草人身上的破旧衣服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享受着日光浴。
我只好放弃这个娱乐项目。
母亲见我没事可做，又交代我另一件事，让我将这两个稻草人插在菜园里。
我平举着这两个稻草人，沿着乡间街道往菜园的方向走。街道两旁的店还没开门营业，离我家最近的一家店铺是一间玉器店，里面有很多小巧的能给人带来好运的玉器，紧接着玉器店的是一间水果店，那个老板的脾气很好，水果的质量也好，接着是一间服装店、小卖铺和一间小型餐馆，他们还没营业，整条街变得很冷清。
我来到自家的菜地，果然，菜地上突然飞出几只鸟儿——是来偷吃菜的吗？还是天气太热了，来菜地里避暑来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迅速的将两个稻草人立在菜地中央，费了好大劲才用石头将它们敲到地里。
“小志，这么快就弄好稻草人啦！”是村里的一个大叔，他对村里的每个人都很好，此时他正将一群鸭子往河里赶，放养。
“是啊，不早点弄，恐怕菜都被鸟儿吃完了。”我热情的回应他。
几只鸭子的呱呱的叫起来，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兴许是被菜地里两个凶神恶煞的稻草人给吓住了，搞得大叔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许多。
大叔已经赶了很多次鸭子，鸭子是认识去河边的路的，但是怕鸭子中途偷吃菜园里的蔬菜，所以大叔每天早上坚持着赶鸭子，将鸭子放养到河里后，他才放心做其它事。
我离开了菜地，只留下两个稻草人驻守在菜地里，迎接着早晨。
五
从菜地里回来，村庄又变了一番模样。
街道两旁的店铺全都开门营业了，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看着村里此时的情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先是那间小卖铺，小卖铺用的是两扇大木门，从屋内一拉，大门便绕着旋转轴向两侧转开，最后平稳的靠在墙壁上，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一览无余；接着是服装店，卷闸门往上一推，货架上挂着的衣服全都显现出来，门口的两个模特，昂首挺胸，穿着最新款的衣服，配合着优雅的姿势，精神抖擞，就如同村庄的村民，精神饱满。
在后来是那间玉器铺，大门是由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的，老板开门的时候，得一块块取下来，等四块木板顺利取下，才算正式开门营业。
不同的店，有不同的开门方式，这就形成了村庄别样的风景线。
街道的行人也逐渐增多，半个小时前还是冷清的街道，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那间餐馆还没营业，昨晚它熬夜了，兴许这时候还在睡梦中。
嘘，我们别吵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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