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儿成为别人的新娘-情感散文
当女儿成为别人的新娘
小时候,我坐在父亲宽阔的膝盖上,也曾说尽痴话傻语。我说,爸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等你年纪大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父亲就满脸慈爱地笑起来,呵呵,孩子,等你长大了,想法就改变啦。
真如父亲所言,参加工作以后,我就不可免俗地爱上一个男孩子。套用一句广告语,那样温情的帅哥,那样美好的阳光,那样纯情的年纪,在这样的季节里能做什么呢?只能迅速坠入爱河。成年以后的我是独立而坚强的,工作、生活、情感,诸般琐事,我几乎从不拿来跟父母商量。父母在日渐老去,他们的羽翼越来越稀疏,渐渐地连为我遮风挡雨都变得困难起来。父亲大概觉察到了这一点,用更多时间跟他的花草待在一起。
与男友相恋三年后,我们准备注册结婚,需要居委会的一张婚姻证明。那天,父亲正埋头做着工作笔记,我站在他身后,犹豫了好久,才悄悄问他:“我们住的地方属于哪个居委会?”父亲想了想,愣了愣,放下手头的活,说,我陪你去。不常与居委会打交道,不想它已几易其所了。父亲陪着我在烈日下走街串巷,内向的他不停地向别人问路,向来伶牙俐齿的我,反倒英雄无用武之地。在居委会办公室里,父亲一直小心翼翼地问这个问那个。办事员递过来一张表格,我刚想接,父亲先帮我接过去了,坐在椅子里,慢慢看,慢慢填。要交点费用,父亲又抢着掏出零钱来。日益力不从心的父亲,还在用尽他的爱,为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找回一点昔日小公主的幸福感觉。
领到结婚证以后,我与先生买了房子,叮叮当当装修了几个月时间。正值盛夏时节,身材发福的父亲特爱流汗,却冒着骄阳,日日不间断地到我的新居帮忙。乔迁那天,父亲默默地帮我把个人物品搬上汽车。当我拿着最后的物什准备随车走时,听见父亲在身后问:“你不在家里多留几天吗?”满身灰尘的我蓦然转身,看到了父亲眼里掩饰不住的落寞。但是对新家的企盼令我点点头,果断坐上了汽车。
第二年春天,我某次回娘家时,突然发现父亲改洗热水澡了。短暂但强烈的愣怔击中了我。父亲青壮年时体格健硕,风雪飘摇的寒冬,他外衣一脱,站在庭院里,拉过水管,就将寒冷彻骨的自来水往身上喷,过往路人莫不牙齿亦打起寒颤。曾几何时,父亲洗上了热水澡?父亲淡淡地说:“爸爸老了。”我的印象永远还停留在父亲寒冬冲冷水澡的画面上,却不知“岁月不饶人”不只是传说。父亲的话令我动容,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该举行个婚礼,不为形式,为父母。一个圆满的婚礼,是父辈对儿女最深的`期望与祝福。
父亲属于“少白头”,五十岁出头就已经白发苍苍。在我举行婚礼的前一段时间,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希望他去美发店里染一下头发。父亲说,不去,我对染发剂过敏,上回染了一次,烂半年头皮。哦,父亲,没事,您的白发正是我婚纱的颜色。婚礼前一天,父亲突然改变了主意:“明天婚礼的事都准备好了吗?有空的话,帮爸爸染次头发怎样?以后就算你弟结婚,我也不染发啦。”我买了最好的染发剂,戴上手套,照着说明书,一本正经地帮父亲染起发来。我第一次如此靠近父亲的白发,看着那丝丝缕缕如霜华发,不知是心酸还是紧张,手一直抖得厉害。父亲手里捏着一面小镜子,左右照着,不断提醒我:“很好,别慌。这儿,对,还有这儿……”
记得多年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叫《爹地的小女儿》,文中写道,西式婚礼中最感人的一幕,就是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时,父亲牵着女儿的手,郑重其事地将她交给新郎,要求他一生一世对自己的女儿负责。然后,已有白发的父亲和身着婚纱的女儿在乐曲中翩翩起舞。我的婚礼没有弄得如此浪漫,只是请了几桌酒,先生牵着穿着婚纱的我,在众人祝福的掌声中,走向红地毯。热闹非凡的人群中,我一眼看见了我的父亲,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满脸欣慰地一直注视着我,脸上徜徉着笑。那天的他,穿着一套笔挺的新衣服,乌黑茂密的头发,脸上大概是因为高兴,始终洋溢着红润的光泽。我很知足,可以看到父亲如此容光焕发地参加我的婚礼。父亲知道我是个情感细腻的人,也知道我会一直记得那次为他染发的情形,更会一直记得他参加我的婚礼时,与平时迥然不同的精神面貌,这也是父亲的良苦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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