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花开心生香-散文
五月,已过半。
乍暖又冷,梅雨一落,如同一场秋雨一场寒,让人恍然觉得季节生生跳过了夏天进入瑟瑟秋寒。
裙装上过身,风雨来袭时亦不情愿脱下来,宁肯衣单薄凉着,喜欢低低的吊带背心外加一件开衫针织衣,七分或是半袖,脖子长颈鹿般地在风里吹着,裸露着脚丫,在阴凉的室内来回踅过,从来不喜穿袜子,即使是那薄薄的一层丝袜。一双脚,从小解放惯了,即使在这样梅雨季节,也要让微凉的风从脚背上漫过来,这样嫚妙的感觉,让人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着脚走在雨水中,一踩一个泡泡,噗哧一声,随即幻灭,如此周而复始。
栀子花开了,满室生香。白得像梦一样,脸颊上不曾沾染一丝羞红,少女贫血的白,一朵一朵,开在清晨的风里,依然没有等来看花闻香的人,季节从来不等人,花朵们依照时序安然流转,只把一次次绽放的欣喜凋零的感怀留给看花的人。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说的就是这个吧。
年年花相似,然而这一朵,未必是去年的那一朵,如同今天,不会是昨天的完全翻版,只为今天的心情,绝不是昨夜失望的惆怅。
坐在阴凉的室内,终抵不过寒凉与孤单的侵蚀,起身出门,行至喧哗的市街,人声鼎沸,小贩小摊吆喝声随即灌进耳内,与人们擦肩,肢体碰撞,才惊觉自己还活着,身体开始涌上暖意。
放任双脚,漫无目的,时间漫长,像年少时那些挥霍不完的时光,知道再怎样的浪费自己也等不到长大的那一天。
每年五月,步行街的美食节,已经越来越不成样子,规模越来越小。
规模再小,它也是热闹的。一路行去,眼睛随意浏览,那些地摊货,质地上的“崴”,让得人不可能真的花费心思与摊主讨价还价,花钱买回家一堆无用的物品,占地方而又落尘。
买了一把晴雨两用伞,包里从来备着这样的伞,怕天意难测,怕那含有尿酸的雨侵蚀了光滑的发丝,怕高原强烈的日照,早早地在脸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怕,一切意料之外的际遇,措手不及,而又难以抵挡。
五月过半,蔷薇花也零零落落,雨中落一地的粉红。且不必为零落伤怀,一路上当地农人挑着篓筐里的水灵灵的杨梅,引人胃里泛着酸水,只需一眼见到,口中就不由得咽下馋虫,那牙齿就不由自主地想去咬上一口。
再贵的价,也抵挡不了那酸酸的诱惑,称上二斤,也不用等到回家用盐水泡过,一路行去,一路吃着,酸水落到胃里,那终日饱胀的胃,像得到了春雨滋润一般,像雨后的春笋般苏醒了过来。
红艳欲滴的草莓,翠绿中还带着清晨雨雾的李子,粉白的桃子在叶子里犹抱琵琶,仿若还听得到桃花在枝头上脆生生的笑声,一路行去,与这些果子们倾心交谈,从她们在枝头上绽放开始。
孩子不在家,日子,可以简单到无需炊烟袅袅,一个人的烟火,再怎样也是显出势单力薄来,有时觉得,煮妇的厨艺,只有在孩子面前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来,一个人时,始终没有兴趣去生火做饭,只为吃那小半碗而收拾半天的'厨房。
儿子总在叮嘱---妈,我不在家,你也要做饭吃的,必须要做!
心里好笑啊,小小的人儿,知道关心人了。
每个母亲,眼睛都是雪亮的。
和母亲一起住,不管某些微小的事物你再怎么小心隐藏,总会被一个伟大的侦探侦察出来。
你血少,要补血。脸上的红色,都是化妆抹红的吧?母亲说,瞪起眼睛,带着些许怒意。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母亲开始絮叨起来,从我小时候开始讲。
你八个月大就开始生病,一直病到五岁过,你的小手腕,只有我一根拇指大,我真怕你长不大。那些年,我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拉扯你们三个......
眼前开始浮现一个走路虎虎生风的年轻妇人背影,肩膀上挑着滴着水的蔬菜去集市上卖,妇人的身后,跟着那小小的我,迈着小步子,紧紧跟着,眼睛还不忘在那河岸边的翠竹上流连。
母亲买来东阿阿胶及黄酒配料,盯着我用黄酒浸泡阿胶,泡化后再放在锅里蒸,盯着我吃下去,把我的反抗置之不理。
不管你长到多大,不管你是不是人到中年,在父母面前,你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五月的雨,就这么落着,冷着,栀子花就这么香着,而心里,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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