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求绘画艺术对小说的作用论文
一、萧红与绘画艺术的关系
萧红,出生于1911年的黑龙江省呼兰小城,原名张乃莹,乳名荣华,学名为秀环,后来被外祖父改名为张廼莹,笔名悄吟、田娣、萧红等。萧红的一生艰苦坎坷,颠沛流离,面对世俗不断地觉醒和抗争,直到1942年去世。那一年,萧红31岁。萧红被喻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一生文学创作不断,1935年在鲁迅的指导下发表了成名作《生死场》,1936年为摆脱精神负担旅居日本写下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砾》,1940年与端木蕻良到达香港后,又出版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及著名长篇小说《生死场》。萧红用自己异于常人的独特生命体验与审美观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探究起萧红的文学尤其是小说创作,就不得不提起萧红与绘画艺术的深厚关系。纵观中国现代文坛,在众多的女作家中萧红是很独特的存在之一,她最善于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拿捏自己的艺术风格,打破传统小说创作模式更是其强项,她的小说创作常常给人一种站在画家角度的错觉。事实上这并非错觉,萧红确实是以画家的眼光对自己的创作对象进行审视,将绘画的构图激发以及想象力融入到小说创作中,在中国现代文坛上显得尤为独特。萧红被人熟知虽然是因为其作家的名号,但从她的一生来看,与萧红最早结缘且对其产生极大影响的却是绘画。萧红从小与祖父张帏贞一起生活,是祖父的古典诗词将其带入艺术世界,后来的萧红师从上海美专毕业的高仰山老师学习绘画。在这段时间萧红接受了包括线条、色彩及透视等在内的一系列的规范绘画训练,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仰山对学生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在成立绘画小组的同时经常带学生去公园和郊外写生。通过对绘画知识的学习及大量的绘画联系,萧红在众多的学生中名列前茅,表现出自己的绘画天赋,她的毕业作品《劳动人民的恩物》参加了校展并获得众多好评。萧红对绘画的迷恋很深,她很喜欢梵高的《向日葵》。萧红也曾在写给萧军的信中说:“我对绘画的趣味居然如此之高,我想将来我还是应该在这上面用功夫。我有一个去法国对绘画进行研究的欲望。”写信后的半年,萧红从日本回到上海,在上海的一家私立画院跟着一个犹太的画师学习绘画。虽然萧红并未实现自己的绘画梦,但她对绘画的迷恋及天赋却很明显地体现在自己的各种文学创作中。萧红的作品,不管是散文还是小说,都能让人产生欣赏画作的审美感受。
二、绘画艺术在萧红小说中的应用
(一)生动传神的人物画在萧红小说中的应用
传统的小说规范中,人物、情节、环境是必备的三个要素。但萧红的小说却从不拘囿于传统的小说规范,她的作品也很少被人用来当做小说的范本来读。萧红小说中的人物相对来说都很单纯,人物性格与其他小说人物的丰富相比也较为单一。但我们并不能因此否定萧红的人物描写,只是所用方式不同而已,很多人物在她的笔下反而添了些别致的生动。萧红对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多面性不是很看重,在她的小说中,人物如同绘画艺术中的人物画一般,以一幅幅剪影或速写的形式呈现在人们眼前,虽然无比简练但却形神皆肖,小说中的很多人物都带有萧红式的独有忧郁情调。萧红只用了几个常规的动作和神态描写,就在《小城三月》中为我们刻画出了一个柔媚而多情的翠姨。“如果有人在她的背后招呼一声,若她正在吃饭她就要把碗放下,若她正在走着路,她就会停下。”“她窈窕美丽,讲话时总是带着一种平静的感情。”仅仅几句话,就将翠姨这个人如同剪影般送到了读者的眼前。从这里也能看出,她的小说对人物的五官、形体等描写不怎么看重,主要在于对人物神韵和写意的突出。在小说中,翠姨是那种由于伦理观念影响而将爱意埋藏心底最后抑郁而终的悲剧女性。萧红的小说人物在勾勒时用的更多的是粗线条,人们很少能在她的小说中看到工笔式的细描,一些人物就会在这种手法中定格于某一瞬间,给人一种漫画般的效果。读萧红的作品像是在欣赏绘画,她的人物都是以绘画之笔进行描摹,给读者塑造了一个又一个可视可感的人物画。
(二)热闹可观的风俗画在萧红小说中的应用
茅盾曾经为萧红的《呼河兰传》作序,在《呼河兰传序》中他这样评价萧红的小说:“这是一篇叙事诗,同时也是一幅风土画。”相对于自己小说中的人物画来说,具体生活场景的描绘才是萧红更加擅长的,尤其是在对地方风俗的描写上。她总是尽力铺排,完全不惜笔墨,能够将多层并置的风景事态通过一维的线性语言巧妙地展现出来,《呼河兰传》的前两章简直与绘画艺术中的风俗画无异。在她的笔下,呼兰城的民俗意味和地方色彩表现得淋漓尽致,形成了一幅独属于呼兰城的立体客观的图画。萧红先从呼兰城的十字街开始描绘,这个十字街是呼兰城最有名的街,几乎汇集了呼兰城所有的精华,不仅有金银首饰店、布庄和油盐店,还包括茶庄等。除了十字街外,呼兰城还有东二道街和西二道街两条街道,这些街道上有龙王庙、扎彩铺、卖吃食的小店以及各种小胡同等。除了这些,萧红还描绘了呼兰城中一些抢麻花的`小孩子、满脸泥污的车夫以及穿长袍的绅士等,看似宁静却又带着些静态之感。小说中的这些文字描述在读者的脑海中如《清明上河图》般一点点闪过。萧红在描述中运用了中国绘画中的对称和工整,将十字街与东西二道街的风俗景观细致地描绘下来,使读者在看小说的过程中产生如入画境之感,使萧红的小说夹杂着一种浓重的民俗文化气息。其中对七月十五放河灯这一民俗的描写更是让人如同看见古代的画屏一般,带人走进一种典雅古朴、娱情悦目的风俗中。
(三)清新淡雅的风景画在萧红小说中的应用
萧红的小说最能体现其绘画美的还是其中对景物的描写,她通过自己对景观的细致描绘给人们带来了一幅幅清新淡雅的风景画。在萧红的作品中,四季景色的变化如同长长的画卷平铺在人们的眼前。《小城三月》中萧红写道:“三月的原野青绿,蒲公英在发芽,羊在咩咩地叫,乌鸦也开始绕着林子飞,小城被杨花装满……”在《后花园》中萧红写道:“六月里的后花园更加热闹,蝴蝶在飞,蜻蜓在飞,螳螂在跳,蚂蚱也在跳。柿子红了,茄子青了,玉蜀黍的穗子如同绣花丝线深的浅的,干净得过分……”她站在画家的视角对风景进行审视,并通过文字构筑画面,对其涂抹色彩,将大自然的美最大限度地透视出来。即使在她所描写的悲惨故事中,画境也充满诗意的浪漫,使小说整体上呈现一种清新和明丽的色调。萧红很执著于景物描写,且对色彩的辨识感受能力异乎寻常。在《呼河兰传》中,萧红对“火烧云”的景象有过细致描写,“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小孩子的脸被照成红色,大白狗也被变成红色,红公鸡则变成金色,黑母鸡被照成紫檀色”,“云朵从西边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像是天空着了火”。这样的描写在萧红的小说中还有很多,由此也可以看出萧红对色彩变化的捕捉十分敏锐,绘画艺术中的明暗素描处理技巧被其在小说中充分加以利用,在语言文字这块调色板上尽情地调出她自己喜欢的颜色,描绘出各种变换的画面。在《小城三月》这篇不足17000字的小说中,各种色调词汇如绿、白、黄及枣红、桃红、绛青等几乎被使用了一个遍,引领读者走进她所绘制的风景画之中。绘画艺术在小说中的应用,不仅增加了小说的生动感和可读性,还增加了小说的可视性,带给读者与绘画和其他小说都不同的感受。萧红小说中的各种绘画艺术应用构筑了其不同于常人的文学世界,或者这就是萧红小说一直为人们所喜爱的魅力所在,其他小说也可以以此为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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