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散文《绿》赏析及修辞

时间:2022-03-24 13:31:10 朱自清 我要投稿

朱自清散文《绿》赏析及修辞

  《绿》是朱自清先生早期的游记散文《温州的踪迹》里的一篇,作于1924年2月8日,是一篇贮满诗意的美文。文章不仅取题为《绿》,也用“绿”自然地将全文勾连在一起。以下是小编整理的朱自清散文《绿》赏析及修辞,欢迎大家阅读!

朱自清散文《绿》赏析及修辞

  文章结构小巧,全篇只有四段文字,大约有一千二百字。这不同于一般的游记散文,而是通过梅雨潭的绿绿的潭水,抒写作者之情。所以,第一段只用了一句话,“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起笔突兀,却点了题,使读者对本文抒写的中心一目了然。

  “梅雨潭是一个瀑布”,写瀑布的飞流直泻,飞花碎玉般的美景,正是为了映衬梅雨潭的奇异、可爱的潭水;写梅雨亭,正是为了过渡到写亭下深深的梅雨潭。这都在为下文着意刻画梅雨潭的“绿”作好铺垫。所以,作者没有详细地描述游览的经过,而只是顺着游历的足迹,对瀑布、对梅雨亭作了简洁而形象的介绍。

  在描写梅雨亭与瀑布的中间,插入了这样两句话:“这是一个秋季的薄阴的天气。微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绿意。”既交代了出游的时节,也从那“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中,扣紧“绿”字,时时与文章要描写的中心相照应。

  最后,全文以“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一语骤然停笔,仍然归结到“绿”字上,与开头相映照。起笔不凡,收束利索。结尾与开头的不同处,只加了“不禁”二字,却是传神之笔。经过作者的一番描绘,连读者也“不禁”要为梅雨潭的绿所惊诧。

  “绿”字不仅在文章的结构上起关连作用,它更是全文情景交融的焦点。作者象一个善调丹青的能手,调动了比喻、拟人、联想等多种手法,从各个角度,波澜起伏地描绘了奇异、可爱、温润、柔和的梅雨潭水,把自己倾慕、欢愉、神往的感情融汇在这一片绿色之中。

  “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和的神光了。”“招引”与“追捉”这两个词默契得多么好啊!把梅雨潭的绿对“我”的强烈的吸引,把我领略那可爱的绿色的急切心理,融为一体,至此,情与景真象水乳那样难分解了。

  作者通过比喻不仅描绘了潭水静态的美,“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使作者禁不住产生想抱住她的妄想;更形容了她那动态的美, “她松松的皱缬着,象少妇托着的裙幅,……”随着作者的笔触,随着作者感情的波澜,不仅我们的眼前出现了那微微泛起的绿色涟漪,而且我们的指肤间仿佛还能感触到那闪着光亮的绿波的跳动,一种柔和、明快、亲切的感情也会从心头漾起。

  作者甚至把她想象为“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想拍她、抚她、亲她,别致地把她叫做“女儿绿”,感情柔美到了极点。

  那明艳多姿的画面,那逸趣横生的情怀,多么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了。在这饱含诗情、充满生趣的绿意中,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爱,升腾着作者向上的激情。

  《绿》一文之所以脍炙人口,传诵至今,不仅在于它形象地描绘了梅雨潭“奇异”“醉人”的绿,而且在于它字里行间所洋溢的那一种浓郁的诗味。它不仅具有诗的构思,诗的结构,更有诗的情感,诗的意境,诗的语言,可以说做到了以诗为文,文中有诗。而后三者,即真挚充沛的情感,大胆丰富的想象,生动传神的语言,我认为是构成《绿》的诗意特征的主要因素,是《绿》的独特魅力之所在。

  这是一种衬托的写法。 作者以梅雨潭周围的环境不仅交代了梅雨潭的绿的成 因,还衬托梅雨瀑的美,又以梅雨瀑的美作陪衬,以显出 “梅雨潭的绿”尤其令人惊诧。

  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 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

  这平铺着的,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 涟漪 静态 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 微波荡漾 动态 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 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 波光软嫩 亮度质地 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 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 清澈 纯净 色彩 你却看不透她!

  运用比喻、拟人、排比的修辞手法,形象生动 地写出了梅雨潭绿水明亮的波光和柔软的质地特 征,也写出了梅雨潭绿水的醉人的美,寄寓了作者对它的喜爱之情。

  拓展:朱自清《绿》的女性美赏析

  朱自清先生在其散文名篇《绿》中,将梅雨潭的“绿”当作“艺术的女人”(朱自清散文《女人》中语)来观照和描绘,以或隐或显的美女意象群,构成了一道丰富而优美的女性风景线,充分显现了“绿”诗意盎然的形象魅力,真可谓“艺术的女人的聚会”!

  1、“洛神”:珠光熠熠的服饰美:

  “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了”。“离合的神光”本来是描绘梅雨潭水波光闪闪、忽明忽暗的神奇景象。但在此处,作者将“绿”比作了绝美的洛神来赞颂和倾慕。曹植在《洛神赋》中极力铺写了洛神之美,又写自己“解玉佩”以通“诚素”,表达了对洛神的无比倾心,然后写道:“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如同诗词中“用典”一样,此处“用典”同样是为了引起我们的联想,以丰富文章的表现力。梅雨潭的“绿”有如那“披罗衣之璀璨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的洛神,她是那么华贵亮丽、光彩炫目,展现了一种“错采镂金,雕缋满眼”的美,引人追捉和渴慕。

  2、“少妇”:婀娜多姿的体态美:

  体态美是人体姿势、动作的美,是人体的具有造型性因素的静态美和动态美。它比人的相貌更能表现出人的精神气质,而且“动作的敏捷与优美,是人体端正和匀称的发展的标志,他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喜爱的”(车尔尼雪夫斯基语)。《绿》中描写潭水的外形时写道:“她松松地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在朱自清眼中,梅雨潭“平铺着、厚积着的绿”,仿佛一块巨大的绿绸,微风拂过,柔波漾漾。这种“曲曲的波”所呈现的柔和的曲线,被英国画家威廉·荷加斯称为一切线条中“最美的线条”,是“美的顶点”,因为“它引导着眼睛以一种爱动的天性去追逐它们”(《美的分析》),这种流畅、轻快的美感,仿佛风韵可人的少妇,穿着紧身的、下摆曳地的绿色长裙,迈着匀称而轻盈的步伐款款走来,犹如盛开的花朵,浣纱透玉、暗香袭人。其身姿体态优雅的曲线和整体起伏的轮廓,以及背后轻舞的裙幅,体现着年轻女性的婀娜妩媚和健美丰姿,给人一种飘逸、和谐、生机勃勃的美感,自然会使人感到她卓然超群的女性魅力。

  3、“少女”:娇羞含情的风度美:

  风度美是人的风采、气质,主要是以神态表情、举止行动、待人接物中显露出来的美。“她轻轻地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参见《朱自清文集》,语文课本已删节,下同)。潭水因瀑流的汇入,在水下湍流和涡漩,水面泛起悠悠涟漪。这情景使作者想起初恋的少女。她情窦初开,娇羞含情,怀着玫瑰色的相思跟情人约会,却又腼腆、羞怯、难于启齿,只好轻轻地抚弄着衣角或花帕借以掩饰。表面上平静矜持,而内心却燃烧着爱的激情,像怀揣玉兔,剧烈地跳荡着,跃动的声息依稀可闻。这种充满意趣的描写,表现了“绿”似静非静、静中含动的难以言传的神韵,赋予了“绿”以初恋少女那种既缠绵悱恻,又含蓄适度的羞涩之美,真是意脉暗传,“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全在“那一低头的温柔”(徐志摩:《沙扬娜拉》)里了!

  4、“妻子”:温柔细腻的性格美:

  “她滑滑地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绿”的色泽和质地,一是明亮,二是柔嫩。在朱自清的感觉经验中,“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自然是自己的妻子和当时只有4岁的女儿采芷的皮肤,“雪肤凝脂”、“皓质呈露”,是那么柔软滑润、白皙细腻,正如杜甫所写的那样:“肌理细腻骨均匀”(《丽人行》),充满了匀称和谐之美。同时, 又不禁使人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所说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见了使人“清爽”。特别是他的夫人武钟谦,温柔敦厚,性格如“水”──当然不是那江海中狂奔乱跳之水,而是涓涓山泉潺潺溪流,满蓄着水乡女儿的似水柔情,恬静、委婉、和顺、细腻、贤良,“从来没发过脾气”,“连一丝怨言也没有”(朱自清:《给亡妇》),使家庭生活弥漫着浓浓的蜜意。

  5、“玉人”:晶莹纯净的品质美:

  “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碧玉”本指清绿色的玉石,后常用来比喻女人(所谓“小家碧玉”),“如花似玉”就是比喻美女。玉之所以为美,是因为它能用来比做君子所崇尚的高贵品德,《诗经·秦风·小戎》中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话,便以玉石的温润来比喻温和、宽厚;在《世说新语》品藻中也把素质美好的人称作玉人。梅雨潭的“绿”明净、纯洁、通体丽质,有如清丽非俗、品格高洁的“玉人”一般,百媚横生、魅力无穷,想看却看不透她──如出水芙蓉,近在咫尺,美而可悦而又不可亵玩,可爱更可敬!从这里,我们也仰望到了朱自清伟大人格的美的闪光。

  6、“西施”:“充内形外”的精神美:

  既然难以看透这美丽诱人的“绿”,又舍不下“她”,作者只好继续寻找自己的感觉,借助联想引起对比来表现“绿”的奇异:梅雨潭的“绿”,绿得浓淡相宜、明暗和谐,使人想起苏轼“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从而将眼前的“绿”和国色天香的越国美女西施联系了起来。温州古为越地,西施是越人,地理人物之灵是相应的。梅雨潭的“绿”的美,实为西施之美的再现。西施不仅具有倾国之貌,更具有一种忍辱报国的自我牺牲精神,“蛾眉何惜千般死,为报君羞故国恩”(萧军:《吴越春秋史话》)。正是有这种深蕴的内在性格和精神“形之于外”,西施的美才能永放光芒。这里,作者从“西施”的“奇绝”想象并描述着“绿”的“奇异”,表现了“绿”的令人“惊诧”的美,实在是独具匠心!

  7、“女神”:神奇善良的心灵美:

  当作者捕捉到“绿”的奇异之后,又追捉到她的“神奇”:“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此时此刻,作者神与物游,借助联想的羽翼,夸张着“绿”的魔法与伟力:可以使舞女飘飘欲仙,可以使盲妹明眸传情,这是怎样一片神奇无比的“绿”啊!作者在捕捉“绿”的迷狂中,俨然感觉到“她”就是一位道法无边、伟力无穷而又乐善好施的“女神”。这种善良的心灵和美好的愿望正是朱自清“为人生而艺术”的审美理想的折射。

  8、“女儿”:活泼可爱的生命美:

  “绿”是醉人的。作者在神醉心迷之中,把“绿”当作了活泼可爱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又进一步把“她”当作自己渐渐长大的“女儿”,拍着她、抚摩她、亲她,并别致地称她为“女儿绿”。情真意切,委婉曲折而又洒脱酣畅,将父亲之于女儿的爱喷发而出,语句和生命迸合为一,使“女儿绿”这一诗意形象充满了无限的意趣和生机,透露出作者对健康活泼的生命之美的礼赞,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升腾着作者蓬勃向上的激情。“绿”,象征着生命,象征着盎然的生意,象征着跃动的生长的力量,更象征着作者勇于进取的精神!

  把“水”比作女人,并非朱自清的独创。但他却独具慧眼,发现了其中“女性美”的底蕴,并展开丰富多彩的想象,加以浓丽纤细的描绘,足见作者深刻的人生体验、丰富的审美情感和对高尚艺术境界的追求。他从满眼的“绿”感到“惊诧”,领略到大自然的生命力,进而“作种种幽邈的遐想”(夏丏尊:《白马湖之冬》),妙悟到“绿”的“女性美”,将长期萦绕在心际的圣洁的“艺术的女人”和眼前碧绿秀美的潭水相互交融:一切描绘都落到“绿”上,尽展“绿”之秀、之艳、之奇、之美,可谓“近而不浮”(司空图:《诗品》,下同);又从“绿”写到女性的服饰、容貌、体态、肌肤、举止等外表美,展现出性格、品质、精神、心灵等内在美,则又是“远而不尽”。远近交流,古今合力,神人同一,内外和谐,以有形表无形,以“刹那”展永恒,表现为思维空间的多维拓展,使“绿”的“女性美”成了一种立体的无与伦比的美。这便是《绿》的审美创造和审美功能之所以充分发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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