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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乃仙子之笺的经典散文
旧岁之十二月二十七日,蓑翁写了一篇《雪之赋怀》,以述胸臆。一年的时光,甚至短于一日晨昏之互换。如若,非物明显的荣衰之变演,蓑翁难得诠释“年”的含意。反身而顾,长长的影子,似乎还有点“年”的纪录。
今日的冷意,却是明明白白告诉我,快下雪了,而尽非感觉之运作,意识之酝酿。
将临之雪,告诉蓑翁又老了一岁,老了一岁的蓑翁,无有更多经验的累积。
蓑翁,盘桓。往复于因少行人而杂草参差的山径。而稀疏的茅庐,间有乳臭拉扯亲慈之袖,央问下雪的时辰。好像这雪被其亲慈禁锢了一般,由着人的意愿。
可以这样说,雪,乃蓑翁心仪之雅客。让心境空白着,以俟雪趣的充盈。
下午,一时许,随冷意的加剧,雪如期而至。这时的雪,说其飘,说其坠,都有相应效果。夹杂雪霰的雪,似乎少有更轻盈的体态,非记忆里的状况。如果用聊胜于无,来绘画此刻之雪,那是很偏颇的,至少含一点亵渎的成分。何况,其声势茫茫无际呢。满眼望去,只有依稀之轮廓,无彼无此,无近无远;盛大,疏阔,让人的心襟也成为天空。
不管怎样,天然之美,乃美之尤也。如果,用澄澈之感,明净之触,去体会其容纳的信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智者,收获更深邃的物理,因寸而得尺,谙微而知著,蓑翁于此之得益,不可谓不丰。
雪就这样,如同受了邀请的客人,沸沸而至。而没有让人们用过多的时间等待。
洁白,精灵一般的花朵,以虚明之香,扪问了稚儿幼童的天真。
追逐,或嬉戏。那雪,剪影一般的轮廓,勾勒出不甚模糊的景状。一种按奈不住的冲动,却以物化之形,加入了这雪的眀悦。
嫩可可的手,舞着;红扑扑的脸蛋,写满惊喜。欣悦,同于岁末追看社火舞龙的年少。也如,一阵乍起的鼓乐,对沉于墨静的人们的激奋。
这雪,甚于节日,确如小顽皮点着爆仗,轰然之响,掀起的快乐。也如,有些胆怯的小姑娘,烧燃的烟火,那不断喷发的灿灿之耀闪,不仅照亮夜色,也照亮了她的小小心怀里的快活。
绒绒之停落,往往难止于倾斜的颓叶,更何况僵僵的矗立。它的声音却是包裹了朔风之凛,让不曾及时添衣的人,颤颤连连。
如果,更迁所处之境,高松负雪,疏朗之挺拔,那崇崇之兀然,那就是另外的意趣了。心肃而神清,目及千里,而耳听八荒。那么,不期之遇而遇,而情已厚矣。欲言之不言而其意已毕。
对于陈迹,或曰岁月的留言,或曰往事之烟云阴翳之新生,浸蚀之残弱,蓑翁,倒愿一场恢宏的雪,为之修辞,赋之为章。莫为树之年轮的滞慢,莫为倾圮,莫为心之顺逆。
如果让记忆说话,蓑翁对于雪之感喟,甚于今的呆滞。年少之我,甚至可以赤脚狂奔,在深深浅浅的雪地,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摇摇玉树,晃晃琼枝。
即使很阔的静止的水面,如今,难得厚厚的冰雪,以驱驰简易木板,或倒置的鸭板凳了。其薄不胜肥鹅之蹼。对于这些纯而又纯的玩乐,似乎消隐了时空之外。更替者,相续者,似乎都有了一种忘性。所谓的传统,乃如泛黄之旧柬,写着的邀约或谦辞。
不是因为雪有茫茫的覆盖,一统之白,彰显了无垠的纯净;也不是雪布置了童话的世界,用更直接的形态,联通了童真。而是,弥漫之域,感雪而生的,梅之韵致。用高洁之操,化风为香,作了这冬日的雅致。
除了未积水的瓦檐,除了枯干的茅草,这个时候,别的什么都不会挽留这雪的。蓑翁出门了,本不想带伞,因为伞的局限,不能让人立体的享受,俯仰之有碍,难得雪的妙然。
稀稀疏疏里,稀的,疏的,似乎有一定的速率,像梅花张瓣,在横斜之枝,无序而有序的绽蕊。也像暗香浮动中,和靖先生吟咏的语速。不过,撑着伞,还是有点好处的,可以留住羽羽不尘之洁。它们匀匀敷在伞面。待其满满,我可以找一泓静碧,倾之,然后,看它们慢慢的溶入。我也可以找一高点,然后,轻轻地抖落,那么,这些不尘的精灵,又有一次新的飞行。
什么地方,找得到完完整整的雪花呢?
雪,无声。
只有澄澈的心境,为雪之无韵,而涟漪。
雪,其实乃仙子之笺,是来谒问雪一般的清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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