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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间而来的成长
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
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说谎的日子
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
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叶芝《随时间而来的真理》
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我独自盘腿坐在窗前,任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洒满全身,跳跃出美妙的音符。品读着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句,成长的点滴清晰浮现,让我再次体察随时间而来的成长的意义。
我从小算是个怪孩子,不喜欢《安徒生童话》中那种温馨柔软的情节,反倒偏爱《格林童话》中巨人怪兽的激进与冒险;不喜欢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的结局,反倒喜欢俄林波斯山上众神带有审判意味的英雄传说。再长大一点点,当校园里流行起郑渊洁、杨红樱,我却一个人徜徉在外国文学的殿堂,读《芒果街上的小屋》,学会躺在草坪上看流云,伫立在幽径中观花开;读司汤达的《红与黑》,认识那个从地狱来、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的屠夫大文豪亨利·贝尔;读雨果的《悲惨世界》,看见现实融进梦想的丰满,也看见了梦想照见现实的骨感。时光流转,校园小说风靡一时,我也在其间偶尔停驻,不爱安妮宝贝的言情,不爱青梅煮酒的网游,只是闲暇时读郭敬明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见证他骨子里的残酷美学把华丽与璀璨在文章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读韩寒的《可爱的洪水猛兽》,领略f1赛车手如何戏谑地看待物欲横流、名枷利锁桎梏人心的世界。后来,时光渐逝,年龄渐长,我开始读古典文学的著作,纳兰容若的“昏鸦尽,小立恨因谁”,陆游的“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李商隐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东坡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忧伤的,悲凄的,华美的,旷达的,声声带泪,笔笔含情,一任成长的心灵在简体与繁体的变化中风雨飘摇、柳暗花明。
随着那些文字的变迁,浅唱着那些华美的经典,我领略了成长的金戈鸣响与落花满园。
从《魂断蓝桥》到《乱世佳人》,从《红高粱》到《英雄》,从黑白经典到色彩绚丽,从精致细腻到场面宏大,我热爱那一个个在光与影的交错下诞生的美丽幻象。我记得,在《处女之死》的最后,那个苍老的失去了五个女儿的母亲,平静而又悲伤地说:“我的女儿们从不缺少爱,这个家里充满了爱,我不懂为什么。”我随手写下,也许所有的鸟儿都认为把鱼儿托举到空中是一种善举。只是我不懂,那个我还是不是现在的我。我记得,在三等舱里热烈而又奔放地舞着的青春身影,被甲板上烈烈海风扯着的长发与笑容,沉落海底的豪华银盏与艳丽歌声,水面上挣扎的青年恋人,朝生暮死宛若昙花,《泰坦尼克号》拨动我心中情感的琴弦。我的心里应该也住着一个王家卫吧,一根被雨水打湿而熄灭的雪茄,一瓣盛着雨露与芳香的玫瑰,或者是暗夜的灯塔、雨后的教堂、心爱的图画本、绚丽的期待、一场隔着毛玻璃温暖而迷离的邂逅。
随着那些光影的变迁,享受着视觉的快感,我领略了成长的生之爱恋和死之永恒。
我喜欢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那是圣洁的温馨;我喜欢凡·高的《向日葵》,那是大自然的勃勃生机。《步辇图》行走一个王朝的奢华,《采薇图》生长众多志士的高洁,而《洛神赋图》则荡漾着一段爱情的繁荣与凄美。或许没人想到凡·高病态的内心是一种热烈的生命在燃烧,没人想到八大山人哭笑不得的背后是对生命张力的追求,没人想到徐文长设法求一死却另辟艺术的蹊径。是艺术,是美,在俯瞰人间。
随着那些生命的色彩流动和明暗游移,我领略了成长的春夏替换和美丽光芒。
成长是努力绽放的过程,纵使脚下土地贫瘠,纵使眼前孤寂荒凉,既然是一朵蓓蕾,那便要用力孕育出“奇花初胎,矞矞皇皇”的美丽;成长是扎根悬崖的过程,哪怕日日骄阳似火,哪怕夜夜暴雨狂风,既然生是一根青竹,便扎根于斯,生长于斯,活出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正气;成长是学会翱翔的过程,不管万丈绝壁,不管高天寒流,既然生是一只雄鹰,便要感受“鹰隼试翼,风尘翕张”的壮阔。
总以为成长是美好的,但成长是有代价的,认识了许多却从未看透,思考了许多却从未悲凉。知道了南京彭宇案,但仍记得小时候老师要求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教诲;知道了中国足球队很难出线,但仍记得小时候男孩子们踢球踢得很帅、很带劲;知道了头发可以做酱油,但仍记得小时候头发长可以梳成辫子,还可以扎上漂亮的蝴蝶结。
简媜曾说:“任何一个年轻生命的成长,必然都会经历一个从自我迷失到自我肯定的阶段,从青涩到成熟。”如果成长的质地在于此,那便让成长坦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