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如歌散文
【长梦如歌】
九月,又开学了。一开学,新生也好,老生也罢,指定得“闹腾”上一个多星期,才能安稳些。一安稳,教师节也就到来了。
要是你当过老师,你是否也会在这时节“盘算”一下到底会有多少学生想起你,会在这节日轻轻地喊你一声“老师好”?
熟悉的节日,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还有我那敬爱的老师们;岁月流逝,物非人非事事非,但那些珍贵的点点滴滴的印记,却长藏于心、至死方灭啊!
在此,我记一记我的小学老师们。
我读的小学,距我们的小屯大概一里多的路,走山岭路或田垄都行。走山路得爬坡下坡,锻炼腿脚,有时碰见出没的蛇鼠,要受惊吓;走田垄则怕脏鞋,却闻稻香,蜂蝶围着田里的菜花起舞。快到学校时,经过一棵大榄木,树根下有间小卖部,里头有一专柜卖好吃的,酸甜苦辣、咸香油炸,全都有。走出小卖部,再绕过一口小水塘就到学校了。从水塘边走过,我总停下、呆一会,照照自己的影子。水塘四围长满草,塘里也漂些水生植物,热天常见成群练习蛙泳的小蝌蚪。也有人讲塘里有鱼,有时扑通蹦一下,仔细寻望,却是青蛙或水蛤蟆。
小学校园方方正正的,两廊瓦屋作教室和校长、老师办公室,还有几间小厨房,围墙有两面是绿色的(长着带刺的灌木、藤蔓);操场中央,正对校门,立起一杆国旗,东头有一口井,西边有一葡萄架,四下懒散着一些花圃,种美人蕉、扶桑花、菊花、荔枝树、芒果木。操场比足球场大,长草。一开学,第一要事是交学费,其次是除草。开学,小校长就集中全校学生训话:“不除草行得吗,不除草还像一个学校吗?就成了一只牛栏咯!”校长很瘦小,我后来看了神话传说电视剧《封神榜》,就总觉得,一个土行孙加上另一个土行孙就等于我们校长;可见我们小学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校园里没什么体育运动器材,就得两张用水泥板搭的兵乓球台,还有就是扎在一株老桐油树上的供练攀爬训练的几根竹竿。
学校不大,老师不多,点着手指头就能数得出来。瘦小校长姓李,和蔼,爱笑,平常不爱发火,真发起火来学生似乎也不怕。因此,每逢集中学生讲话,瘦小校长也要把老师们叫近来,压压阵。教导主任姓张,年纪有点大,我毕业没多久,他也退休回家抱孙儿了。有一位姓张的青年教师,教数学;老张教导退休,他顶上、当了教导。唐老师是当时我们小学的唯一的女老师,是我们一到三年级的班主任;她教语文,戴一副很大镜框的眼镜。
后来,四五六年级,接着当我们班主任的是李老师,他也戴眼镜,却是小眼镜;仔细看,眼珠子就占了大半镜片。
另有两位姓梁的老师,一位住我们小屯的背后的山谷里,和我的爸爸他们同一辈的,我们得喊他伯伯。另一位住我们屯隔着溪河的对岸小屯,是我们读小学时的一尊“保护神”;我们的家长有什么意见,大多向他“申诉”。
那时候,小学的老师任教挺杂乱,叫上那门课就上那门,不行也得行。另外,除了唐老师,其他老师都是本地的,农忙时候,老师午间就常回去忙农活,等到自己的课再来上。有时,犁完田,裤腿的泥还没洗干净就踩上讲台了。
【阿成老师】
先讲讲我的伯伯老梁老师。
那时候,我们并不喊他伯伯,他的名字有个“成”字,就叫他阿成。他个子挺高大,人肥胖,鼻大耳朵粗,唯独眼睛小,笑的时候眯成一条线,顿时减掉了所有的“煞气”。
阿成原先教我们数学,但教的成绩很差,及格以上的人都很少。后来,就被迫“下野”,教一到三年级的音乐和体育。音乐课教唱歌,他一句,学生一句;有时半途突然冒一句“不得重用呐”,学生也像鱼仔冒泡一样跟着哼。他就解释,“不得重用”不是歌词!底下就大笑大喊大叫起来。
上课,他捧着自己抄的歌本走进来,讲这节唱什么歌,就慢悠悠把歌名写黑板上,接着翻开歌本,开始唱,“八月十五月儿圆啊,爷爷为我打月饼啊,月饼圆圆甜又大啊……”
阿成老师唱歌的声音实在好听,婉转悠扬,还有点甜美!有一回,有一家长来找她家的孩子回去喝喜酒,在教室门口,惊讶地喊叫起来:“哎哟,这么细的声音,还以为是女老师教的咧!”教室里哄堂大笑,阿成老师满脸的通红,像极了初升的红日!
我们很喜欢音乐课,因为唱腻了,我们就求他;求求,他就答应了,余下的半节课就转为体育课,反正体育课也是他教的。上体育课,集队,队形拉开,前后左右转几转,然后阿成老师就喊拍子,我们一起做一遍广播操,就自由活动。要是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多半学生“半途”就跑回家了。有时,阿成老师领操,他做操的动作有点笨拙,像一只大熊,看着时时让人想发笑。
做完广播操,阿成老师一喊“解散”,就有我们几个矮小的、文静的,吵着叫他讲故事。他先“推辞”,没空闲;我们一再求他,他才像皇帝大赦天下一样,“那就讲一个吧!”这时候,他才表现出在上课时从没见的风范,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绘声绘色,惟妙惟肖,讲一个又一个,肚里的故事总讲不完。
有些我现在还有印象,如武松打虎、蛇洞王子、吃小孩的豹母、孔明借箭、傻女婿拜门等。最让我惊奇的,是他说的'法术师系列故事:法术师能变出各种东西,但不轻易变;而真变了总出意外,但最终又能化险为夷;法术师懒惰散慢,不好斗,老实聪明,善良助人,怕老婆,常讨骂,能忍,逍遥自在,总有乐子。有时望着讲得陶醉的阿成,我总想:他也是一位法术师吧?
有时过节,我回老家,偶尔也碰见已退休的阿成老师,挎着一只篮子去赶集;步子蹒跚了,眼睛却还好,老远就喊:“阿石回家了啊,现在哪儿、做什么了……”我不知怎么应答,只微笑着听他讲话。最后,他总会说:“阿石啊,要好好努力,现在国家重用人才了,要好好干啊……”望着“法术师”逐步远去的背影,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老师】
四五六年级当我们班主任的李老师,是我上小学时最惧怕的老师。
我因为捣蛋、吵闹、打架,被李老师扯过耳朵、罚过跪,被他修理得服服帖帖的。
李老师是学校最严厉的老师,那时候,好多学生或许不怕校长、不怕教导主任,可就是怕李老师。同学们提起他或在背后讲他的不是,大多惊惶,惊惶得四下寻望,怕李老师就隐藏在附近。
李老师有点秃顶,戴小眼镜,看人时喜好侧斜头脸,眼神似乎从眼镜框底下浮出来,发狠时,镜片一亮,眼神幽幽而飘忽,像黑夜里独步的老狼两眼发出的蓝光,让人胆寒。
李老师不上课时,喜好搬出一张椅子,摆坐在老师办公室门边抽水烟筒。这时候,他很和气,才有同学敢围近去,观看他抽水烟。那水烟筒“咕噜噜”响得好一阵,他便把烟雾吐出,顿时他的头脸和须发就腾云驾雾了。抽完,他还会施展一大“绝学”:合拢嘴,鼓一口气,猛一吹水烟筒口,那塞在烟斗嘴的烟丝渣、连同一股银白的水柱飞喷出来,煞是好看,围观同学也识趣的喝彩喊好!
接着,李老师就和围观的同学讲笑话,或猜早上中午吃什么饭菜。有时,还伸手去摸肚子:“唔,这里装有一碗饭,半碗面条,这里是瘦肉炒丝瓜、豆芽、萝卜;唔,这里还吃了只鸭蛋!”被摸肚的学生笑道:“李老师就吃鸭蛋咯,我才不吃咧!”他就夸张得呵呵大笑:“你只马骝,不吃鸭蛋,做什么考试常考得鸭蛋?吃什么补什么咯!”一群学生集体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李老师和我的“交往”中,大多以我“落败”结局,在此就不举例了,只讲一个事。有一个期末,他给我写的评语挺长,满满一页,大概意思是我上课也不大迟到早退、按时完成作业、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等等;我看了高兴,还不知道自己那么好咧。可评语结尾却道:“就是有点太活跃了,如果能静下心学,会有更大进步!”等我上军校的五叔过年回家探亲,看完评语,就跟我妈妈指出:结尾才是“要害”,其实是含蓄批评“太顽皮了”。五叔啊,就你看出来了!
瘦小校长退下,李老师当校长后,学校也伴随时代变化,有了不少变化。瓦房教室推倒,改建成水泥楼房,搞沙地篮球场,树木花圃改“妆”,葡萄架没了,上课打钟也换成了电铃……
这些变化,与回忆里的小学确实渐行渐远了。我想念那时的小学,想念那时的同学老师,想念那时的杂乱日子……我多想这么些年就全当作是做了一个梦,等待靠窗而坐的同桌拍醒我,我就跟他讲:“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啊?!”
【其他老师】
瘦小校长没上过我们的课,我只记得他集队讲话的印象。
那时候,我们经常搞“勤工俭学”,一星期到了周三或周四,吹哨子集队,全校师生到齐了,瘦小校长就胡同赶猪般直接道:“都知道了吧,又放假两三日,去勤工俭学咯,下周一回来交公啊!”勤工俭学的“途径”很多,比如捡稻谷,摘茶油子,打石子,捞沙,砍扫把枝等。此外是宣布节日放假,放学了,照样吹哨子集队,大伙闹哄哄闹哄哄地聚到国旗下,瘦小校长先啰嗦一阵,要注意安全,喊得差不多了,就咳一下、提起嗓门宣布:“就这样咯,放假、回家!”
那时候,我觉着我们的瘦小校长就是最大的官,什么教育局领导、镇书记镇长等算个屁;都没见过一回,或者我们那里僻远贫瘠吧。
老张教导,在我的印象里,是一“阴沉”的老者,这是指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冷,又不大讲话;实际上,他是比较慈祥的,很少对学生发火。但我跟他接触少,了解少,就不多语了,讲讲别的老师吧。
我们屯隔河对岸的梁老师,个子中等,脸挺方圆,笑起来显现两方很深的大酒窝。那时候,他真是我们的“保护神”,每每放学,他就像一大元帅,领着我们穿行田垄岭坡,行走回家。
梁老师家耕地种田不少,农忙时候叫我们去帮忙,例如收稻谷、拔萝卜、挖木薯。我们很乐意,常去得比他预约时间早;一伙猴子干活带劲,吃饭也热闹,捧好饭、夹好菜,坐着蹲着,嘻嘻呵呵地吃,味道大不一样。有时,饭后还吃水果,不是本地的水果。回家去,我忍不住对妈妈讲日里的见闻,提议她也可学老师家,买些特别的水果尝尝,譬如苹果、雪梨、香瓜等。
梁老师不教我们主课,讲地理,讲得挺好;也教画画,喜好拿实物让我们照着画。我大概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画画资质,画什么不像什么,什么都不像又什么都像,分数大多在62到65之间“徘徊”。有一回,我忍不住问梁老师,就不能给多一点分数么?他笑呵呵的应答,这都算是给高你了,你还不知足啊!
唐老师当过六个学期我们的班主任,可她教什么课程,语文还是数学,我却记不起来了;或许因为她上课讲话声音沙哑吧,总之,印象竟然全无了。
提起唐老师,我总想起一种小吃。那就是馅卷,也就是卷粉。在我的小学记忆里,这算是最好吃的一种东西了。卷粉油滑滑,外边粘芝麻,里头卷着咸菜碎肉的馅,香,有味,有嚼头;三角钱一卷,没钱也可拿米换。我们吃了好几学期唐老师的馅卷,后来她觉得累,就不再“批发零售”了。
唐老师有个儿子,在我们学校隔河的对面镇念中心小学,听说成绩极好。有时也回唐老师那里住一住。我们看见了他,觉着很“仰慕”,人比我们高出一个头,长得很好看;羡慕也容易让人嫉妒,我们就在背后喊他做“米老鼠”;唐老鸭和米老鼠一伙嘛。
唐老师住校,因而在学校的角落种点菜,有时还在废弃的花圃里种葱蒜。同学顽皮,或者对唐老师有意见,总会搞破坏,譬如苦麻菜长出来,就把菜叶全扯下,剩下菜梗就像拔光了毛的瘦骨鸡鸭。有同学还举起“家伙”给菜“施肥”,但似乎那菜长得更好了。
后来,唐老师调回了她老家的小学任教;这会,估计也退休了吧。
其实,在我读小学的六年里,很少见老师调动,唯独有一个学期,从别处调来一位下巴很突出的姓覃的老师,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恰好,他就教我们的语文。或许新鲜感吧,觉得他讲得很好,大家都喜欢听。竟有一回,覃老师拿来一张报纸,念了一篇他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文章的题目叫《扣肉》,情节是讲一位妈妈去喝喜酒,打包回来一碗扣肉和别的菜;吃饭时,弟弟和姐姐争着想要大块的,争得都哭了,后来弟弟如愿,他却夹给了他阿婆。这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当时实在很感震惊,觉着覃老师就是一神人,是一“真人”,像《西游记》里烧炉炼丹的太上老君;于是就此仰望、崇拜,并下决心要学他,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文字。十几年之后,我在故事杂志《三月三》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文《水芸姐》,收到样稿时,激动的我第一个想通知的人就是覃老师。
然而,就短短的一个学期,覃老师又调走了。新学期开学,李老师接任我们班主任、并教语文。有几个晚上,我都睡得不好,做梦的时候的确见到覃老师了。
青年张老师教我们的数学,讲话挺幽默的,讲话时他嘴巴上边的两笔胡子一翘一落,跷跷板似的,很有意思。而且,他把人逗笑了,他总不笑,就木在那里,让人觉得更“连绵”的想笑过不停。
后来,我“大学”毕业,在小镇的初中做老师,张老师的大女儿已读初中了,恰好就是我教的语文。有时遇见她,我就笑道:你爸教数学,我没学好;轮到我教你语文,也有点吃力啊!她是班里的尖子生,理科都挺好,就是语文差一点;不过后来她还是考上重点高中,再后来也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后来的后来,她也在一座城市里就业、“生根”在那里了。
有一回,我在QQ里遇见她,她“哭”着对我说:老师您的母校,也是我的母校,现在就剩下两三位老师了,学生少、条件差,有些调动的老师都不愿意到那里教书。我听了很感慨,甚至痴想,有那么一日,自己就回那里去当老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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