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荣鑫散文

时间:2022-09-01 03:15:42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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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荣鑫散文

  “你知道吗?临村的善波‘老’了,现在我正给他送棺椁呢……”好友的电话着实吓我一跳。“你说什么?是那位脑瘤患者么?”我惊得瞪大了眼睛。“嗯,你说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咋说没就没了呢?”电话那端也唏嘘不已。

加油,荣鑫散文

  “妈妈,谁是善波啊?”丫头事婆般的咬着嘴唇。“荣鑫的父亲。”我叹了口气,顿时那个高大魁伟的汉子浮现于眼前:你瞧他不过三十四五岁的光景,无论酷暑还是寒冬都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头顶或肩头总落满铁屑;你瞧他肌肤黝黑,双手亦黑乎乎的甚至布满老茧;你瞧他浓眉大眼并国字型的脸,嘴角上扬时一对酒窝时隐时现……

  “刚才我忙中出错,一匹白布被我忘在家里了,麻烦你帮我取一趟。嗨,晶儿你在听吗?”忽然,好友的一声吆喝惊得我激灵灵打个冷战。

  此时一轮朝阳喷薄而出,撒向尘世一片金黄。当我的车慢慢驶向善波的家巷时,远远望去那些金灿灿的或银晃晃的“花朵”儿在阳光里竟如此扎眼。你看,在花圈的不远处,放置着一对破旧的竹篓,在竹篓的中央插着几根木棍,在木棍的顶端则缠绕着一圈圈的黄标纸。你听,寒风从旷野掠过,枯枝、荒草、花圈甚至黄标纸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哎呦,大伙快帮忙把白布抬进屋里。”有个汉子迎了上来,一脸的凝重。“不好意思嗷,让您又跑一趟……”说着又跑来几个男人,他们吵嚷着、忙碌着。“您不是荣鑫的老师吗?稀客嗷,请坐。”一位妇人忙搬来一条板凳,然后用袖口用力地擦了又擦。“谢谢大嫂。”我迟疑着坐了下来。“善波的脑瘤手术好像做了没多久啊,荣鑫还好吗?”我弱弱地问着。“真是好人不长寿嗷,老天爷咋这么不睁眼呢?善波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嗷,他倒眼一闭腿一蹬成了‘仙’,可怜他那年迈的爹娘或年幼的孩子……”说罢这位善良的女人抹起了眼角。骤然我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往事如云如烟瞬间直抵了心坎……

  那是五年前,校长一脸浅笑地推给我一个宝贝:“亲爱的,给你们中班送来一个新生,他叫荣鑫,今年五岁。呵呵,这小家伙可是他家的太上皇嗷……”她的话音未落,小家伙骤然将小手挣脱出来,有些敌视地瞪大了眼睛。“你叫荣鑫?一个小帅哥嘛!”我欣喜地叹着。你看他白皙的肌肤,粉嫩的小脸;你看他那葡萄粒般水汪汪的双眸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高挺的小鼻梁下那张朱唇时常翘起,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凸显于眼前;你再看他时髦的装束、合脚的小皮靴,恰似一位走秀的小模特。“哈哈,小家伙这辈子投错胎了吧?简直就似个美人胚子哎!”我拍了下双手:“荣鑫真棒!宝贝过来,好不好?”我蹲下身子,伸开双臂。这小家伙像受惊的梅花鹿怯怯地走近我,然后一脸惶恐地将小手伸了过来……“哈哈,或许你们娘儿俩有缘嗷,我这小孙子从不靠近陌生人。”一位体态丰臾的老者走了过来,一脸的慈悲。“奶奶!”荣鑫在我怀中挥舞小手并甜甜地笑着。

  校长没说错,我们中班的小朋友都很听话,除了我的“活宝”荣鑫。小家伙生性狂放不羁,像一匹弛骋于草原的马驹。你瞧他总与同伴格格不入,当人家做游戏时这家伙画画;当人家画画时,这家伙玩着“过家家”;当人家跳舞时,这家伙在滑梯上竟玩得不亦乐乎……“亲爱的,荣鑫被你宠得太不像话了!”校长黑着脸。“过来荣鑫,和老师一起做游戏好不好?”她笑得很牵强。“我不。”荣鑫瞪大眼睛。“你给我过来!”校长的音调提高了许多,脸涨得绯红。“我就不!”荣鑫握紧了拳头,大吼着。接着一场战争拉开序幕,你看年轻的校长恼羞成怒,她一边拽着荣鑫的小手,一边推开小屋的木板门,然后“咔”的一声将宝贝锁在里面。小屋只有一扇小窗,一缕阳光穿过窗子披在荣鑫单薄的身上。可怜的荣鑫哭嚎着,伸出小手去触摸那缕光亮,像只待宰的羔羊。 “您太过分了,孔子都说过因材施教呢,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我一边抗议着,一边打开那扇门。“呜呜,胖老师!”荣鑫跌跌撞撞地跑来,骤然搂住我的脖颈哭泣起来。“荣鑫,跟我去大班好不好?”校长挤出一丝笑容。“呜呜,荣鑫不去大班,荣鑫乖,荣鑫要和胖老师在一起……”荣鑫哭得梨花带雨。

  “哈哈,真是卤水点豆腐_一物降一物嗷”。荣鑫的奶奶听说这个典故后竟笑出了眼泪,然后她又不失骄傲地念叨着:“哈哈,我家这臭小子,从此懂事了很多,每晚回家就会握紧小拳头大喊着‘荣鑫真棒,荣鑫加油!’随后这家伙定会一本正经的写作业……”说着说着这位老者满脸的褶皱绽放开来,像朵晚菊花。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宝贝们一天天的长大了,聪明的荣鑫亦像初露尖角的小菏,在同伴中出类拔萃。每当他出色完成任务时,你只需挥挥拳头,三十几个小宝贝定会振臂高呼:“加油荣鑫!”而我们的荣鑫则会羞红了脸,露出雪白的牙口,然后握紧拳头大吼一声:“荣鑫真棒,荣鑫加油!”

  那年的盛夏雨水出奇的多,无论小河还是池塘都赚的盆满钵满。每到清晨,朝阳刚刚探出头来,荣鑫则会第一个到校,来送他的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只是他来去很匆忙,晨光将他的背影总拉得很长。每到日头落下山坡,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总会气喘吁吁地跑来,然后伸出粗糙的大手并柔声地问:“宝贝乖不乖?”荣鑫总被其举过头顶,总会小脸绯红地喊一声:“爸爸,荣鑫很棒。”偶尔,这个汉子也会停下脚步和我闲聊一会,他总尴尬地弹掉肩上的铁屑,一丝红晕爬上脖梗:“您好,我叫善波,是荣鑫的父亲,在炉具场工作。”然后他就憨憨地笑着,“其实我还没下班呢,可是这臭小子总逼我亲自来接他,一会我还得……”他的话音未落,荣鑫那红艳艳的嘴唇早已吻了上来。“老师,我爸爸买新车了,可漂亮啦!”荣鑫笑得很灿烂。“善波可是一位孝子,他加班加点的工作就是想让父母过得更幸福一点,前不久他还给老人翻盖了房子……”校长一脸的敬佩。

  记得,在一个慵懒的午后,知了在寂寥中唱着歌。荣鑫依旧像只快乐的小鹿跳进教室。“您们母子分工很明确么?中午您老亲自送?”我接过荣鑫的手包。“哈哈,善波在家里午休呢,荣鑫怕惊扰到他爸便吵着自己来上学,你说我哪能放心嗷?”荣鑫的奶奶呵呵笑着,用手掌轻轻抚摸着荣鑫的头顶。“老师教育得好,你看我家荣鑫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老人微笑着。“您老说笑了,您家家风好么!”我笑得有点羞涩。“呵呵,你别说哈,我家善波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疼老爱少。”说罢她的眼浸满柔情。“如今他在炉具场上班,总是没日没夜的干。这不,只有荣鑫这个小祖宗吵闹着,他才舍得歇一会儿……”老人忽然哽咽起来。“奶奶不哭,荣鑫乖。”荣鑫将头埋进奶奶的怀中。此时阳光穿过玻璃窗,披在荣鑫身上,此刻,我们的荣鑫真帅,像童话里的王子……

  或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年之后我便调离了那所学校。调令下得很突然,我都来不及与宝贝们道别。只是事后听校长谈起,周一开学时荣鑫又莫名地发了一顿脾气。

  后来,这些宝贝们陆续上了小学,我们亦回归在各自的世界中,不再有任何瓜葛。只是,荣鑫像只蝴蝶偶尔飞进我的梦里……

  去年的一天,老天忽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屋檐下瞬间挂起了水帘。我忙开车去接儿子,当我启动车时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雨里瑟瑟发抖。“那不是荣鑫么?”我忙跳下车来,一把抱起荣鑫躲进车内。“荣鑫,你爸爸怎么没来接你?”我看着雨滴从荣鑫的发梢上垂落,忙用纸巾为他擦拭着。“老师,我,我爸爸病了……”荣鑫垂下眼睑,满脸的水珠儿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哎呦,您把孩子送来了,您瞧,我竟忘了接孩子了。”一个年轻女人迎了上来,这是一位地道的美人,只是面色憔悴。“呵呵,没关系,听说善波不舒服?”我缓缓走进里屋。屋里的空气很浑浊,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当我望向床头时,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那个魁伟的汉子,如今竟瘦得像堆枯柴,面无血色的善波努力地坐起身来:“荣鑫老念叨您,请坐。”“爸爸,喝杯水。”荣鑫很熟练地为其倒了杯水,然后颠颠地取来一块热毛巾,缓慢地为他擦起脸来。

  “妹妹,善波这是?”我走出门时忍不住问了句。“善波得了脑瘤,刚做了手术。”说罢这位美人叹了口气。那一刻我如处梦中,脑海中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依旧浅笑着……

  “妈妈,荣鑫的父亲今天就要入土了,你还去看看荣鑫么?”聪明的丫头好像看穿我的心事,弱弱地问着。我犹豫了好久,最终在大年初十的下午为善波送行。此时年味依旧氤氲在空气中,不远处一抹烟花许许盛开。而荣鑫的声音早已嘶哑,这痛彻心扉的哭声赚足了所有人的眼泪。此时的小荣鑫头戴孝帽,纤弱的腰间系着一米多长的白布条。你看,这小小的人儿缓缓地走向那张木桌,木桌上的中央摆设着一个相框,而那相框里的父亲正向他微笑着。木桌下放着一块枕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前面则摆着一顶粗糙的瓷盆,瓷盆前铺着一张破旧的毡布。你听周围鸦雀无声,人们屏住呼吸看着这个小人的一举一动。“爸爸,走好!”猛然小荣鑫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那顶瓷盆瞬间被其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孤线然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瓷盆破碎的声音扎痛了所有人的心。“我那不孝的儿嗷,你咋这么狠心呢?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小荣鑫怎么活嗷?”猛然荣鑫的奶奶冲了过来,抱住荣鑫哭得死去活来。“奶奶不哭,您还有荣鑫呢!”荣鑫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小荣鑫骤然回首,看到我站在不远处,我的泪亦瞬间滑落。此刻,我竟无语,只向他挥了挥拳头。“荣鑫真棒,荣鑫加油!”忽然荣鑫也挥起拳头,大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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