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或远或近的时光短文散文

时间:2021-01-26 12:10:10 散文 我要投稿

那些或远或近的时光短文散文

  冬日午后,阳光暖暖地铺陈开来。

那些或远或近的时光短文散文

  母亲说,趁着晴好,要去理个发。自回到小镇后,我已经好没出过门了。于是,放下书,陪母亲一道去。一路行来,走走停停。母亲不时和邻居们打着招呼。

  “这是你赵姨。”对面,走来一位衣着干净、个子矮小的老妇人,母亲忙给我介绍。

  赵姨?这就是小时候,常给我们缝制衣裳的赵姨?赵姨是从外地嫁来的,跟母亲相处得姊妹一般。赵姨年轻时很漂亮,细眉细眼,声音也极细柔。她家有一台缝纫机,心灵手巧的赵姨做的衣服非常好看,远近闻名。记得小学四年级暑假,母亲买了一块碎花布,让赵姨给我做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穿上连衣裙的我,臭美了一个夏天。

  我喊了声“赵姨”,微笑着打量面前这个清瘦的妇人,面容沧桑,头发飞霜,哪儿还有一丝当年的痕迹啊。再看看母亲,竟也同赵姨一般苍老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曾几何时,母亲也老了啊。

  我的眼里,似有水汽弥漫。

  “小英理发店”到了,母亲常在这儿理发。母亲的一个老姐妹的女儿开的。

  还有3个人才轮到母亲理发。母亲跟她的老姐妹唠着嗑。陪母亲坐了一小会儿,我起身出去走走。

  隔了几个店铺,是一家弹棉花的。棉花平平地铺在竹帘上,两个中年男女戴着大大的口罩,掩了耳鼻,身上背着两米多长的弓,将弓弦压平,和棉花接触,用棒槌敲打弓弦,一上一下地弹着。雪白的棉花轻轻飞舞,“咚咚嗡嗡”的声音如琴声般悠扬悦耳。

  耳畔,隐隐传来了童年时听到的歌谣:“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弹成八两八哟,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继续前行。我独自在老街巷里缓缓地走着,倾听着古镇里沉静、安详的气息。

  经历了那场“5.12”特大地震后,这座千年古镇已开始慢慢向镇外发展。但镇里老街上,除了损毁的地方,大多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街道两旁种着梧桐树,叶子落光,褐色的枝条上有一个个凸起的小点,仿佛春意开始萌动。西斜的阳光透过纵横交错的枝桠投射到地面上,光影迷离。街道不宽,灰白的路面斑斑驳驳。地上散落着嫣红的鞭炮纸屑,细细密密,似花瓣铺了一地,美得惊艳,不忍踏之。

  一间紧挨着一间的店铺,狭长而幽深,光线阴暗。年代久远的铺板门油漆剥落,被岁月侵蚀成暗黄,虫眼密布,轻轻一碰,似有木渣簌簌地掉落。门上墨迹簇新的对联,鲜红的灯笼,喜庆而祥和。

  小镇不大,穿过回民聚居的半边街,走过我曾就读的学校,不一会就走到了上场的.三支角。因为已近黄昏,卖菜坝子里没了早晨的喧嚣、熙攘,冷冷清清的。中央,“况继勋烈士纪念碑”寂寂的矗立着。石碑风化严重,上面字迹已模糊不清。阳光斜斜照着石碑,碑影被拉得老长老长,如同一个孤单而年迈的老人。小时听父亲说,这座小镇解放时,牺牲了一位战士,便立了一座碑在这里。

  正月里没什么生意,三支角周围的店铺都早早的关了门,原先生意兴隆的“陈花椒干杂店”搬到了热闹的孝齐路口。边上,哑巴夫妻的馄饨摊,不再是以前那简陋的街边小摊了,已经有了一间20多平米的店铺。依然干净整洁。此刻,店里人不多,哑巴夫妻坐在门口,打着手势比划着什么,悠闲安然,情意充沛。不知夫妻俩那两个漂亮勤快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也该出嫁了吧?

  馄饨店对面,那家国营老理发店还在。店内,几把油漆几乎落尽的老式椅子沉沉稳稳地摆放着,石灰粉刷的老砖墙,墙皮一块一块地往下掉。墙上,挂着几面长方形的老镜子,上面那大红大绿的喜鹊枝头叫喳喳的图案已模糊了。镜面也灰蒙蒙的。

  靠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同样是两鬓斑白的老理发师,系着污渍斑斑的围裙,用油乎乎的推子在老者的头上忙活着。神情那么专注,动作那么细致,仿佛一位画家,在雕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又仿佛一位作家,在抒写一篇优美的散文,一首深情的诗歌。

  浅黄的阳光缓缓地照射进来,洇染在两位老人身上,细碎、温暖。一幅静谧而凝重的油画啊!让人想起了贾樟柯的电影。

  巷子口右边,杨二嫂米粉店已经不在了。因为那场地震,这一片损毁严重,正在重建。巷口左边,庭院深深的王氏家族老宅只剩下临街的这间王家药铺了,其他都搬到了镇外新建的房屋了。

  走进药铺,两鬓斑白,戴着副老花眼镜的王大先生,端坐在深色的条桌后,正在给一个患者把脉。见有人进来,抬眼一望:“姑娘,你回四川过年来了?”

  我面露疑虑,很是惊异,先生怎么认识我呢?

  “去年春节,你感冒了,来这里瞧过病啊。”王大先生微微一笑。

  时隔一年,先生居然还记得,记性真好啊!

  旁边柜台里,一中年妇人,一手持小秤、药方,一手娴熟地拉开那些装药的抽屉抓着药。

  “我认识你。你以前在巷子里的学校教书。” 妇人一边抓药、称药,一边对我说。

  我点点头,甚是欣喜。

  多年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被故乡遗弃的孩子。在异乡,始终学不会本地话,别人一听,就知道我是外地人。回到故乡,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虽然这里是我的故乡,但我已只是这座小镇的过客。在多年前我选择离开时,我就被她抛弃了。

  走在故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常常是那样的孤独,迷茫。心里空荡荡的,似乎迷失了自己。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故乡并没有抛弃我,她一直在等着我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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