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鸟那么神秘散文

时间:2022-09-27 07:21:15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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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那么神秘散文

  清晨,我饮完一杯水,匆匆出门。日常路线,闭着眼睛都能走,遇到相同的人与物。河滩上,三月初生的草木,将倔强的小脑袋伸得直直的,瘦小的身体里有股来自大地深处的气息,这能保证它们在极短的时间里高过膝盖。露水浓重,在河边走路要小心,防滑,防污泥,但有时依旧防不胜防,河边草从里莫名的扑腾之声着实吓人一跳。

水鸟那么神秘散文

  滑出好远,回头看看我,它神清气闲的样子,好像是要故意戏弄我一般。

  它应该有特别而又好听的名字,可我无从查找。我姑且称它为水鸟,这简洁的称呼里有直白而朴素的意味,环境与居住者彼此拥有,活在对方的世界里。这种关系,是选择,也是接纳。有些鸟儿选择林木,有些青睐草甸,而我眼前的这个长着褐色羽毛、短脖子、圆身体的鸟,却临水而居。

  它可能跟我一样,在天亮前就醒来了,于是,离群独自在水面漫游,不过,它并不是毫无目的散漫地玩耍,它在捕食。小小的身体在水面移动,时缓时快,突然,它一个猛子扎下去,这时我替它憋一口气,耐心等待,不知道再次出现时,它会在哪里。它露面了,嘴里挂着一条小鱼,东张西望,估计它担心会不会有同伴来抢夺。我惊讶的是,它如何能够在水里抓到那些敏捷的小鱼。这世间,一物降一物,谁能否认。远处有人摇橹而来,跟一只弱少的水鸟相比,他似乎笨拙多了。

  它觉得安全,顿然放松下来,抖抖羽毛上的水,再张开翅膀挥动几下,伸长脖子吞下自己的美食。同伴就在不远处,大家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会朝东游,一会又朝西游。有时,它们会躁动,领头的鸟,突然张开翅膀,呼叫着在水面滑翔,其他的跟着,一起扑腾。我且把这定义为它们的晨练吧。我这样的偷窥者,总爱举着相机,等待它们一次次起飞。然而,它们格外警觉,就算在最为得意纵情撒欢的时候,也不忘跟人保持距离。

  阳光初露,它们的出现给河水带来异样的灵动,细碎波纹在一群鸟的身体下微微荡漾,一圈又一圈。一群水鸟安详而又寂静地飞过水面,然后落下,我喜欢这样的画面,于是一直等。有时,我发挥人的智慧来哄骗它们靠近我:举着机器,在水边一动不动,过好久,直到把自己静成一截树桩。欺骗,并不奏效。它们或许会想:这傻子天天来,谁不认识,别装了。我遇的问题是:时机与距离。它们刚好起飞,我刚好路过,在短暂的几秒内迅速按下快门;但是,如果没有足够近的距离,画面也不够完美。就这样,我总会在晨间的河边耗上一个多小时。

  太阳渐渐升起,水鸟也跟着晨雾散去。这是最为神秘的生活,仿佛在眨眼间它们就溶到了水里。一天中,如果想再次遇到它们,那就得在傍晚,它们会再次出来觅食。阳光猛烈的午间,它们吃饱喝足后不知道躲到哪里了。此时,河面只有明晃晃的日光,或许你还能看到树枝上站着的不知疲倦的绿毛翠鸟。

  一、春雨的美意

  匀速地,它不曾停歇,或许就这样一直下,一直下,当黎明缓缓到来时,它也慢慢地停下来。这就是皖南的春雨,以一种神秘的方式,穿过黑夜,陪伴熟睡的人,也陪伴那些不曾入睡的人。

  我身后土盆里长着一株多肉宝石。关窗的时候,我看到它泛着浅绿的光芒,原先的那种由于日照过度呈现出的紫红色已经消退,空气中湿润的甜蜜的物质钻入它的体内,它带着富足的表情,继续生长。我想,它会感谢春雨。

  雨从九点开始下,现在是凌晨两点。我是醒着的人,听夜雨敲窗。去年的五月七日,我写了一篇《雨水》,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我们默默忍受着,挺过它的潮湿及夹杂其中的冷意。此外,我们还能说些什么。一年过去了,此时,我已丢弃当时的无奈,心里对这雨水倒有一种低调的欢喜。明天,一切都是新的,树木、草地、泥土,都将以明亮的样子闪烁在白日的光里。

  这样的夜晚,我不想称自己为失眠的人,只是,我并不想睡去。刚才,我在翻看一本书。梭罗在书里说:一个人只需要待在自己的家园,来观看世界从眼前走过。狭义上说,这皖南极有可能成为我毕生的家园,这里的世界,终将穿过我的一生,寂静的夜晚及密集悄然的雨滴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没理由拒绝。于是,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写下一段一段和此时此刻有关的文字。在白天,我想,我无法写出这样稠密而多情的篇什。此时我跟窗外暗夜里的万物一起,对雨致谢,因为它给了我灵感及书写的冲动。

  雨水丰沛,我在楼下空地撒了些波斯菊的种子,还种了一棵茶花。昨天不知道是谁在那里种了两株郁金香。来来去去,我想看看,种子是否发芽。只是,野草以极快的速度占领地盘,种子被淹没了。只要它们还在土里,我就怀抱希望。试想,谁会拒绝春天如此丰富的礼物—雨水带来的生的美意可能。

  在绵绵的雨水里,河流会变胖。两岸的野草一天一个模样,野花遍地,像是春天无数的眼睛。我在它们身上发现了诗性的双重性,无所顾忌但又低调矜持。一种叫毛莨的植物,捧出满地的碎黄花,那是我爱的幼鹅般的色彩,可爱而甜美的嫩黄,带着初生的天真与朴实。如果说,在春天这样的时令里,它们不得不开花,那么这夜雨,定会带给它们更多的欢喜,催生更多的生命动力。

  大地接住一场又一场的雨,植物替我们品尝每一滴雨水的味道。地衣,这种独特的生物,书上认为它是低等植物,但我认为它是雨水留在大地上最为独特的孩子。这些天,学校操场总是有人弯腰蹲地头也不抬地忙碌着,在绿色草地上,柔软的地衣被一粒一粒地捡回去。此外,我随时都能看到在户外挖野菜的人,马兰、水芹、灰灰菜,从四月的雨水里奔向菜市,跑到我们精致的餐桌上。我们在捧着饭碗,慢慢咀嚼的时候,或许也应该对雨水表达深深的敬意。

  下雨了,我们躲在屋里;下雨了,我们深沉睡去。如果能做一个美好的梦,我想,我们也得感谢夜雨带来的饱满与安宁。

  二、身体里的惊蛰

  这一天,书上说会有雷声,是的,我听到了。

  当时,我正抓着哑铃,躺在地上练习上推,雷声弱弱的,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它在淡薄的夜幕里叫醒沉睡着的一切,动物,植物,还有我们自己。

  有些植物已醒来。那棵水柳挂着嫩芽,它离水太近,提前捕捉到大地的温度之变,才早早换上春装。我关注它很久了,从前,它很瘦,躲在草丛里,后来它高过茅草,今后也一定会高过河堤。夏天,江水上涨,它被淹没;冬天,水落石出,它就站在泥土里,旁边是一小块菜地。一棵树,就是这样慢慢长大的,看起来有点孤独,但很美。

  楼下空地,被不同的人经营着。从去年夏天开始,马兰和鱼腥草在那里安家,它们有自己的主人。在阳光晴好的惊蛰这一天,我在空地里有意外发现。那些当初蜗居一起的草本植物,在寥寥数月之后弥漫开来,像长了脚一样要逃跑。小小的王国领地被它们自己扩大,鱼腥草嫩红色的新芽在空地里四处可见。这样看来,有些植物就算会被寒冬摧毁,但它们埋在泥土里的那部分身体还坚强地活着,依旧在寒冷与黑暗里爬行,多么神奇,而又多么让人感动。在不远处,那是隔壁楼大妈种的菊花,一排一排,长得鲜活有力。我看到一只麻灰的小雀,它在嫩苗间不断低头啄食,这春天里的鸟儿,动作灵敏利索,当然,它看起来也很快乐。

  说起小动物,我一直惦记着它。在惊蛰这天,它醒了吗?

  每次路过延安路戴震公园的入口,我都会想起它,有几次甚至跑到那小堆树叶跟前看看,还有一次,我差点拨开叶子,看看它是否还活着。今天中午,我用树枝抛开那堆叶子,它早已不知去向。天气转暖,或许它早已苏醒,然后在丛林里慌里慌张抑或自由自在地乱跑吧。

  它是一只刺猬,去年冬天,我在菜市场买的,后来,把它送到公园,再用枯叶做个窝,我这人工的巢穴,真不知道有没有帮它安度寒冬。如果在拨开树叶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只刺猬的尸骨,那才真是悲剧。不见它的踪影,我就觉得它从冬眠里苏醒后,溜之大吉了。

  当时,它被网兜裹着,蜷缩在一只红色的塑料盆里。那样子,看起来也挺惨。

  人的身体在这一天也会苏醒吗?卸下厚重的冬服,肉身变得轻盈起来,我开始健身,用哑铃训练臂力,在瑜伽垫上练习前后翻滚,有人说,拉筋能延缓衰老,我以为,这本身不会抗老,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依然在认真的活着,用心吃饭,用心锻炼。人的身体里也住着节气,跟大自然的每一段时间对应。过去的这整个冬天,我的思想冬眠了,极少写文字。而在这春天里,在惊蛰这一天,我突然有了书写的欲望,跑到书房,我敲出上面的一千字。

  所以,从惊蛰开始,不仅植物、动物会苏醒过来,就连文字也会随万物生长,会不断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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