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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乐章心情日记
嗡嗡嗡嗡——吱——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吱——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种十分单调呆板,然而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感觉悦耳动听的音乐,都会清晰地在我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那是豫西北邙的漫漫长夜,天井窑院将呼啸的山风托到空中。四壁漆黑的土窑屋里,一豆昏黃的灯苗忽忽悠悠。头上盘个髻儿的母亲,坐在一个麦秸秆编成的金光灿烂的蒲团上,两腿交叉盘着,左手捏紧抽线的棉条,一丝不苟地拉着,右手握住纺车的摇把,节奏均匀地转着。纺车转动的圈数,先是以左手拉线一臂长的距离为停顿,然后倒摇一下再顺时针转动,把拉出的棉线缠上锭子。那锥子似的锭尖呈螺纹形状,目的是让抽出的线在旋转中结实细匀,所以线在拉长缓冲缠锭时,都有一个“吱——”的尾音。这样右手摇转两次,左手一拉一回为一个周期,纺车便有了循环往复的歌唱:嗡嗡嗡嗡——吱——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吱——
寒冬腊月,母亲把玉米芯续在火盆里燃着,增加些窑屋的暖气,也避免长期一个姿势的腿脚冻僵。暖和天气,邻家的老猫常跑来卧于蒲团一边,或者蜷曲在慈祥的母亲腿间,眯眼打着呼噜,配合纺车的音乐虔诚地念诵起经文。母亲哪天高兴,也会在夜深人静时轻轻哼几句乡村小调。童年的夜,我基本上都是在母亲弹奏纺车的催眠曲中昏昏睡去,无数次梦中醒来,听着纺车吟唱的古老歌谣,看到母亲那矮小的身躯被煤油灯照上窑壁,天神一般高大,雕塑一般完美。还有那嗡嗡转动的纺车,把贫穷的岁月唱成剪纸贴在墙上,摇转间似美丽的风轮,停住时如飞翔的蝙蝠。夜间撒尿,少不更事的我总迷迷糊糊地想,母亲对那破旧的纺车为何爱不释手,这乏味的嗡嗡声咋就没个尽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就这样,从漆黑的冬夜纺出春日的星辰满天,又从炎夏的傍晚摇醒贪睡的秋月。后来,大姐就开始坐在母亲身边,把弹软的棉花搓成一根根棉条,间或也与母亲轮换着纺线。搓好的棉条和纺出的线螺,如白花花的油条和馒头堆满一笸箩,母亲收拾它们时仿佛抚摸我和哥哥的脑袋,脸上总露出淡淡的喜色。等大姐学会了纺线,母亲便戴上花镜纳鞋底,或者坐在古老的织布机上,双手穿梭,脚下踩板,呱嗒呱嗒奏出另一种欢快的音乐。记得母亲织布的神态,就像一个驾驭宝马的司机,很享受状编织着农家的日子,全神贯注地驶向美好的未来。大姐出嫁,妹妹又跟着母亲学习纺线、织布和纳鞋底……
我考上大学时,母亲用新织的粗布把我打扮得里表光鲜,背包里还装了一双崭新的布鞋。直到别离故土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全家九口,一年四季的穿戴都是母亲从一根根棉条里拉出线,织成布,再裁缝成衣啊!我才领悟那单调呆板的纺车之声,是世界上多么美妙无比的音乐啊!
在电视上,我看过金碧辉煌的维也纳大厅里演奏交响乐的宏大场面;在舞台下,我听过《梨园春》决赛者绕梁三日的地方戏曲绝唱。然而再美的乐章,对我来说多是过眼云烟,享受一时便销声匿迹。犁开心湖底层,发现汩汩流淌的血脉之中,潜藏着许多“根”的声音——比如这渐行渐远的纺车声,便似蜜蜂恋蕊般永远烙在了心田。正月初一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双双故去的父母,梦见了老家土窑的纺车,醒来时大睁两眼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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