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麻城,只能说是一个被农田包围着的小镇一个十字交叉的两条街就成了它的全部,远没有现在这样奢华大气。可是那时的生活在农村的人们把上一次城当作一次很神圣的事情。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祖父们上城的话,要起五更,常常是鸡叫了就有人在我家门外拍门吆喝,上街去。尽管我们那离麻城并不远。
到现在我才慢慢懂得,那时候所谓上城实际上就是“赶早集”而已,去晚了,很多想买的东西就没有了。所以必须赶早。不象现在大街上永远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商店里永远是琳琅满目、货品齐全。
我们那时跟着上城主要是玩耍,不象大人们,所以常常是有时间的,手里没有什么钱,一两角钱那是我们攥在手里好些天的私房钱。我们常常就凭这个资本到城里来。干什么?闲逛,看热闹!
鼓楼门洞里、老电影院门口、人民医院门口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那里人多,热闹!那里小人书的摊点多,两分钱看一本,一毛钱可以看一天,我们常常就三三两两的在书摊的老爷爷那里租书来看。看完了有时趁老人家不注意与同伴换换再看,这样可以节约几分钱。有时候老爷爷发现,也不责怪我们。更不会发脾气。在小人书中,我们知道了铁道游击队、知道了红楼梦、知道了三大战役、知道了苦菜花、知道了白毛女、知道了许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有本小人书叫做《大闹天宫》,讲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可是让我们兴奋了好长的时间,我们从那本小人书里知道了世上竟然有这么高本领的英雄,能够七十二变,能够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能够到天上去大闹。虽然知道是神话,但是我们也不能不强烈希望自己能够具有这样的本领。当然我们也为他感到遗憾,他毕竟后来被如来压在一座大山下了。我们为他能不能出来一直是担心的。知道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大闹天宫》只是《西游记》的一部分,后来还会有许多精彩的故事,生动的人物。想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幸运,一到寒暑假不知道有多少电视台都会轮番着播放《西游记》,他们想来就没有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担心了吧!
若是夏天,我们还会花上三分钱,买上一根冰棍,慢慢吃着,心满意足的走上回家的路。想想那么毒的太阳,脸蛋和胳膊都晒得留有的我们这群孩子,在火火阳光下,在炙烤的粘着脚底的柏油马路上,一遍吮吸着冰棍的清凉和香甜,现在想来,那应该算是一种低贱的高贵享受吧!在口里还要讲着大人们给我们将的一个山巴佬的故事:挑着一担柴上街买,买了一根冰棍做礼物带给自己的儿子,挂在冲担的尖上,回家一看什么都没有,他不知冰棍会融化,相反还大骂城里的小偷厉害。
于是小朋友之间自然就有争论那有那么傻的人!争论当然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们之间的争论是每一次上城都有的。
以后长大了,我就有了到城里读书的机会。星期六的夜晚对于我们学生来说,是非常惬意的,自由,没有老师管,几个比较亲密的朋友,常常相约到电影院看电影,那时的文化生活已经开始起步,但是并不怎么丰富,夜生活除了跳舞(很少有人参加)记得好象就是鼓楼门洞上面有一家舞厅,价格贵的出奇,是不敢涉足的,在就是看电影、看电视录象,电视录象是不愿意看的,原因是厅小,乌烟瘴气的让人受不了。所以我们就醉心于电影。看完电影并不是马上回学校,常常要在街边的米酒摊上花上五分钱买上一碗米酒甜甜的喝了。有时几个朋友还相互请客,今天我全包了,下会他全包了。虽然花钱不多,可是能够让人体会到,朋友之间真挚的情谊。
如今,住在城里,常常想念以前的日子,夜里,喜欢一个人到街上走走,满街的红男绿女,满街的灯红酒绿,我们确实体会到了物质生活的富足给我们百姓带来的令前人无法想象的幸福。可是童年的旧情怀,也让常常发现满街找不到一本小人书了,只有卡通图片;找不到一个买米酒的商贩了,只有香气扑鼻的烧烤店;没有吆喝着“冰棍,三分”驮着冰棍箱子的少年了,只有买着各式冷饮的冰柜了;没有了开敞的电影院了,只有网吧游戏室了。
我们这一代人真幸福,因为我们见证了一个城市从平庸正在逐步走向辉煌。我们这一代人真不幸,因为许多温馨回忆也许不可能重现。
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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