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宇
谁也不知道这片老树林由来,只知道她在我的视野里已绿过三十多个春夏。
六宝河的一条支流半抱着树林,林子西,零散地住着几乎人家,多是老宅。
这片林子不属于哪家哪户私有,树木也杂得很,有几棵老枣树,花椒树,本地杨树居多,一段时间这片林子又被叫作杨树场。老杨树场是一个很平常的地方,要说是片风景地,需细细品味。
一、河间苇地
半抱着杨树林的这条小河,两端都有名字,清澈的河水流经此地便没了姓名。这片老树林里的每一棵树多是喝着河水长大的。河的中央不知是河底浅了,还是挖河是留下的河土,就形成了一片狭长的岛地,岛地长满芦苇,芦苇每年都自生自灭,春天芦芽出土的时候,去年的早已枯老的芦苇依然站在那里,谁也不会在意老芦苇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从刚出土的芦芽到婷婷的芦花再到“蒹葭苍苍”的老去,这是一幅在平常不过的图画了,只因为人往往只在意杰作而不在意这毫无特色的常作罢了,一群野鸭是这里的主人,它们常年生活在这里,有人曾想捉到几只却从没成功过。平日里只有小野鸭出现,就在人的身边,又会忽地轻灵的如鸟一般飞去,一直能飞到杨树枝间,小野鸭稳稳地站在树上,回头看看河中央的芦苇,一脸的好奇。
谁说这河央苇地不似《蒹葭》的诗意?是因为观者心中那“伊人”早已远去的缘故吧?
二、傍林小径
路穿林而过,准确地说是这条小路傍这河堤曲折前伸、侧着身子斜擦着老杨树林的左肩。路是泥路,雨天里,过路的人很少,天一晴,一些与路熟悉的人,先踩出几行脚印来吸引路人,这些深深浅浅的脚印很诱人,好像在招呼着徘徊在路一端的行人:“过吧!”于是脚印变多了起来,直至把小路铺得满满的。
似乎是人的脚永远也踏不平脚下的路,天一靠晴,这条泥路才真正坎坷起来,走在小路上人可以尽情享受深深浅浅的颠簸,身子还需轻微扭着,走惯了平整的柏油路的人乍走起来往往会心生埋怨:“这路怎么不修一修?”它们不会明白这条路注定是用脚步铺就的。
路很窄,白天里几个孩子从家里拿来小铁铲,说想弄个路涵出来,一个孩子从路的一端挖了起来,在另一端的那个总是在喊:快透了吗?这端就喊:“见亮了,见亮了!”有人路过于此,会心一笑,大大的一步越过这即将竣工的伟大作品。之后孩子的家长总要把路重新平好补宽,有人路过,他们一脸的微笑里又有一丝愧色,仿佛欠下行人的亏情。
谁家的孩子哭闹不止,就有人前去说:“快抱到老杨树路上悠悠去!”怀抱着哭声不断地孩子从小路这端颠到那端,回来时怀里的孩子早已安稳的睡了!这路啊,能让烦躁的心听到林子里落叶的声音。
三、老杨树林
老杨树林是一幅画。林子一身灰绿,似常年都穿着洗地发淡的青布衫的老人,林子很密,林间无路,人不易进去。一地的枯枝落叶也掩盖不住土地的贫瘠,这里的很多杨树多年都不见长,更多的是老杨树歪歪斜斜的,都不是可用的木材,所以一直无人问津。老杨树林没有一丝江南梧桐细雨的诗情,也没有水乡柔柳的画意;更不用说引来烟雨濛濛了。可是,老杨树是土生土长的,你站在它身边,总让你很安静,从不会让你触景生出莫名的惆怅来;老杨树又清清朗朗的,它站在你身边,总让你很无心,从不会让你因距离而生出欲言又止的顾虑。站着站着,你就能听到成片的蝉鸣。杨树无花无果、无奇枝异叶,总是直来直去的。
一种吊虫只用一条细细的丝线吊着,在悠悠地睡午觉,一觉醒来忽地匆忙攀爬上去结起茧来。秋色渐浓,树林便落叶纷飞,这一落就是一个多月。等到树把灰淡涂满枝条,鸟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个硕大的空巢,远远的看过去就像老杨树结的果实。眼见这老杨树怀里的鸟窝,就会让人生出家的滋味。
今年一开春,树林边忽地搭起两个帐篷,说是要在河上修一座八十米宽的桥,名字叫“世纪大桥”,穿林而过的是八十米宽的世纪大道。
八十米,恰好是这片老杨树林的肩宽。
老杨树林身边的河已经截流,轰隆隆的抽水泵把几十年不见底的河床硬硬地抬了出来,搅浑的污水正慢慢的朝河央的芦苇岛地浸去。
一周之后,我看见几只野鸭子扑棱棱地飞,它们是从慢慢歪倒的老杨树的树枝上飞了出来,又暂时回到芦苇丛里。
“早该建桥修路了!”人们在谈论着,也是,除了这片林子这条河,别的地方早就拥挤不堪了。
我站在窗前,目送老树林远去。
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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