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时了不悲。便索舆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①良久,月余亦卒。--《世说新语?伤逝》
当我们老去时,回首往事,可能也都会感慨,人生一世,要有多少缘分,才能修成骨肉相连的兄弟。然而,可悲的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两兄弟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咄咄怪事,却每每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眼前,甚至我们自己身上。每读《世说新语》,我常被表面上玩世不恭,放浪形骸,没心没肺,但内心却纯洁如雪,热情似火,肯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王徽之感动得泪湿衣襟。
当时,王徽之、王献之同为王羲之之后,又都是大名士,难免会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可是无论是气质高下,官职高低,还是书法造诣,七弟王献之都要胜过王徽之一筹。但是,王徽之、王献之兄弟为人心胸坦荡,从不在意这些外人的评价,兄弟俩的感情就如陈年的美酒,愈久愈醇。
公元386年,时年50岁的王徽之、43岁的王献之俩兄弟,相继病危。当时天师道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在人快死的时候,只要有人愿意自折阳寿,那快死的人便能转危为安,逐渐康复。受家族影响,同样信奉天师道的王徽之便让人请来了一位术士,在病床上挣扎着直起身,气息虚弱,艰难地对那位术士说:“我的才能、官职都不及我弟弟王献之,今天就请大师用我的阳寿为我弟弟续命吧。”
“唉!”术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为难地说,“能够替他人续命的人,自己得先有未尽的阳寿啊。今年,你与你弟弟,大限都到了。你又拿什么替你弟弟续命呢?”
“苍天啊,为什么?”王徽之听后,大叫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数日之后,王徽之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用时断时续,极其微弱的声音问夫人,弟弟王献之的病情怎样了?夫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眼眶中闪过了一朵泪花。自小机警的王徽之顿时猜到了噩耗,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上的被子,两行热泪也缓缓地涌出了眼眶。
过了几天,王徽之病情稍有好转,他便不顾家人和郎中的反对,拖着奄奄一息的病体,赶去为王献之奔丧。在灵堂上,王徽之没有落泪,他坐在停放王献之尸体的灵床上,拿起了王献之生前最喜欢的琴,对着“睡着了”的王献之,弹了很久很久。王徽之弹的都是两人小时候一同玩耍时最喜欢的曲子。可面对如今这番物是人非,阴阳相隔,一片惘然的王徽之,怎么也找不准当年孩提时的音调。最后,王徽之不得不深深地叹道:“子敬啊,子敬,你的琴也与你一同仙去了。”说完,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当场晕倒在子敬的灵床上。
经过这一沉重打击,原本就病入膏肓的王徽之,更是病情加剧,一病不起,短短一个月后,就随王献之一同仙去了。
茫茫人海中,两个人得以成为血脉相通至亲的兄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虽然,王徽之试图自折阳寿替弟弟续命,难免带有些许宗教迷信的色彩,但这也是出于他兄弟情深的痴狂。至于,最后他坐在弟弟灵床上,为弟弟抚琴,倒不是“庄子妻死,鼓盆而歌”的洒脱,而是兄弟俩最亲最纯的情感表达,外人未必能明白此中深情。当今天下,一片和谐之声。然而,天下之和谐,必先始于家庭之和谐,如果兄弟手足之间都不能和谐,又何谈社会和谐呢?王徽之、王献之兄弟之情,当令我时下之人,感慨良久,受益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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