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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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春江花月夜》,自闻一多先生以来,什么一诗成大家、一诗盖全唐、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称赞的、注解的、数不胜数;然而,大多人云亦云,少有新意。这里,斗胆对原诗重新解读,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并娱读书。
全诗共十八行,每行两句(或一联),学者们大多分做若干小节(或部分)来解读。而我认为,应为两段(各九行),十小节。理由是:前一段侧重写景与理,后一段则侧重抒情,两者泾渭分明;每段五小节,多为二行,段尾为一行。理由是:第五小节承上启下是转接的作用,最后一行则是全诗的最高峰,圆满高昂的结尾,让人有种意忧未尽的感觉,犹如刚听完那感人至深名曲,余音绕梁。
别外,一个“新**”:这首诗其实还暗述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下面就请随我来逐句地品味、欣赏:
原诗第一小节: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春江何处无月明!
对于这四句诗,请先来看中学教材上的解读(下同):
“春天的江潮水势浩荡,与大海连成一片,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好像与潮水一起涌出来。月光照耀着春江,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什么地方的春江没有明亮的月光。”
所有具备潮汐常识的人都知道:江潮的主要内容是潮头涛声之类,而这里为什么只说是“水势浩荡”呢?究竟是写大潮还是大湖呢?况且,原句中“连海平”的“平”字又上哪里去了?应做何解释?第二句又为什么用“生”而不用“升”?
常言道:诗要做得好,功夫在诗外!其实,诗要读得好,功夫又何尝不在诗外?
因古人并不知道海潮是月亮引力的结果,而认为是大地如(棋)盘,浮在大海上的证据 ,因此认为潮水长多高,与之相连的大海的海平面也就应该有多高了。有人说,这里的“海”应该是虚指,而我认为更准确的讲,这个“连海”应该是一个形容词,也就是“连天接海”的意思。更重要的是,这句诗并不是对春江潮水的概括,而是特指春江潮水的一个特定的阶段。
第一句的参考意思应该是:
春江的潮水已经长平了(大江的)堤岸(即与堤岸相平,但还没有漫堤。同时,也暗示着这样的大潮也是一年中很难见到的;因为它一开始就确定了是“春”天的江潮;后文中的孤月“轮”还进一步证明是月中。因此,远远望去,“水势浩荡”)连天接海(无边无际)…
或者:春江的潮水已经连天接海地长平了堤岸…
顺便说一下,这个“堤岸”的依据又是什么?撇开环境不说,水面本身总是平的,是没有必要特别指出它平了还是没平的,只有将它连同大堤一起看才会有平与不平。比如孟浩然《临洞庭湖赠张丞相》诗:“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试想,非八月的湖水怎么就不平了呢?这里就是说八月里的秋汛使洞庭湖水涨或长到了与堤岸相平。 再如王湾的《次北固山下》:“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就有的版本为“潮平两岸失”,也就是说,阔得已看不到堤岸了。这里且不说阔失之争,有一点是一致的,说明是潮水长平了堤岸。再如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把那个坑填平了!”不用说,这个“平”就是指与地面相平。
回到本案上来,就因为这一句指明了,此时已是江潮长到了与堤岸相平的这个阶段,也就是长潮的末期,而并非是大潮初来之时,所以才不是潮头涛声等等,显然,那已经成为过去了。同时,这个“平”也暗示着:此时的潮水已趋于平缓了--已没有多大的浪头与声响了,与后文的“江流宛转”(我认这个宛转也不是曲曲折折的意思--后述)相照应。也正因为有了这个伏笔,当读者读到“江流宛转”句时就会觉得很自然;相反,如果前面是写浪头与涛声的话,“江流宛转”句就会显得很突兀,不伦不类了。至于诗作者又为什么不从江潮初来时落笔,却一定要从潮水已平落笔呢?不用说的,江潮不是作者主要描写的对象,他要写的就是春江花月夜,第一句写“潮平”,与下一句写“月生”,这不是最自然不过的开头吗?
原诗第二句,古人认为月亮就是从大海里“生”出来的,特别是当它离开水面的时候还有一个一跃而跳到天空中的瞬间,就象鸡生蛋的初期很慢,很难,后来扑一下掉出来一样。比如,巴金的《海上日出》里就有类似的描写:“...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红,却没有亮光,这个太阳似乎负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 再如同是唐代诗人张九龄的名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个“此时”也就是指那一瞬间。为什么呢?因为在那之前,由于光射角的关系,人们所见到的只是月亮的余辉,光线强度很弱,海浪与海雾又挡住了部分,因此在月亮跳上天空之前,由于太阳的远去,大地是越来越暗的(那时地广人稀,没有电灯),而当月亮跳上天空的一瞬间,天地间顿时充满了清辉。比如《海上日出》就这样接着写道:“...一刹那间,这深红的东西,忽然发出夺目的光亮,射得人眼睛发痛,同时附近的云也添了光彩。”当然,月光是不会让人的眼睛发痛的,但也很显然,当月亮的发出光辉的瞬间,不论是原来在黑暗中走路的还行船的,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抬头或回头去看一看天上的月亮。正象偏远的山村里在黑暗等了很久的人们一下看到来电了灯火齐明一样,不由得要欢呼起来。同时,也正因为古人不知道地是球形的,而认为是一个平面,因此就认为那一瞬间,月光一定照明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全人类都同时看到了月光,所以说“天涯共此时”。
其实,原诗第二句也是对首句的一个注解,说明是在一个什么前提下看到的那样一个水势浩淼的景象。同时也是第三第四两句的导引。
因此,原诗第二句应该这来理解:
在大海那个方向,与潮水一同出现的,已在浪涛与海雾中争扎了多时的一轮明月(此时)一跃而跳上了天空...
其实,张若虚的这四句诗与张九龄一样,所描写的都是那一瞬间的情景。 正因为在那之前天色是趋暗的,就好象被魔术师慢慢拉上了一个巨大的黑幔,人们视线逐渐被拦住了,只能看见最近处江堤下潮水慢慢长上来,潮水声也渐渐地小了下去...而就在月亮跳上天空那一瞬间,那一块巨大的黑布被抽走了,眼前顿时展现出一个新的世界。忽然间:清辉满世界,铺天盖地,充彻寰宇,充彻眼帘,远处(对岸)的江堤不见了,眼前是一片烟波浩淼的水面,无边无际;一轮明月正斜照在这个“水势浩荡”水面上…
于是,原诗的第三第四句就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了--
这里,我们还是先来看看教材是如何解读的吧:
“月光照耀着春江,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
试问,究竟什么随着波浪闪耀千万里?是月光还是月光照耀下的春江?整个春江显然说不通,而月光呢,如果是指月亮发出的光,它也不需要随着波浪才能照到千万里外去,如果是指经过波浪反射的月光,那哪儿又能好过直接就说波光呢?细究起来,波光也是不能称之为月光的,正如从来就没人把月光叫做日光一样。
本来,诗人在这里仅连用两个“滟”字,一个令人目不暇接波光鳞鳞的宏大场面就跃然纸上了:无数的浪涌水波正象银鳞一般,千点万点,不断地闪烁、跳跃,交相辉映... 很显然,这个“滟滟”就是“滟滟波光”的意思,是这句诗的精华所在,教材却偏偏把它省掉了,把本来很自然流畅的华美诗句解读得如此生涩。
我们知道,人是看不到千万里之外的,此地的月景千里之外的人也是看不到的,因为地球是圆的。但对古人来说,大地是平的,因此不论大江的上流有多远,几千里还是几万里,那一瞬的月光都应该能照到(古人自然没有光速的概念)。因此很显然,“滟滟随波千万里”只是诗人推想,并非实景,第四句“春江何处无月明!”就是对第三句的反问,用现代话说,整条春江(不论它有多长),何处照不到?!
然而,教材对这句的解读却是:“什么地方的春江没有明亮的月光?”明明是“春江何处”,怎么就能解读为“何处春江”了呢?两都能是一回事吗?
其实我们也不难感受到,只是往往说不出来,诗人的这两句诗正是他在看到那样壮阔的美景那一瞬间,发自心底的欢呼!
原诗第二小节: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教材的解读:“江水曲曲折折地绕着花草丛生的原野流淌,月光照射着开遍鲜花的树林好像细密的雪珠的闪烁。月光象白霜一样从空中流下,感觉不到它的飞翔,它照得江畔的白沙看不见。”
不用说,“宛转”一词是有“曲折”的意思,但把它仅仅解读为“曲曲折折”就有问题了。众所周知,“宛转”一词往往也被用来形容一个人说话时的语气,有委宛平和之义。其次,它还含有美丽或美妙的意思比如:宛转悦耳的鸟鸣。古时也常用来形容美人或美人的眉,比如白居易:《井底引银》“宛转双蛾远山色”;刘希夷:《代悲白头翁》“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还有白居易《长恨歌》“宛转蛾眉马前死”,翻译成如今的网语也就是:(可怜呀)眼睁睁一个漂亮美眉就那样在马前死了!
况且,这里明明说的是“江流”!而不是“小溪”,更不是部分的“江水”。何为“江流”?不就是流淌着的大江吗?能看到江流曲曲折折的流淌,那该是多么大的场面呀?人们往往看到的只是“小溪”“曲曲折折”地在“芳甸”中“流淌”,又怎么可能在看到一望无际的江面的同时还能看到“曲曲折折”的“江流”呢?为了自圆其说,教材在把这里的“芳甸”望文生义的解读为“花草丛生的原野”,试问,大江边上的诗人能同时看到江流可在其中穿过,而且还是曲曲折折地穿过的那么辽阔的原野吗?就算能,他要在多高的高度才能看到?还是在夜晚,当时有那个条件吗?而且还要能同时看到其上的“花草”,而知其为“芳甸”?
其实,这句诗不过是告诉我们,诗人早早就来到江边,他预先找到了一个观赏的好地方,这个地方伸向大江,沿岸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弧,诗人正好在这个弧的中间,而且周围江滩上“花草丛生”。“江流”只不过是绕着这样弧形的江岸流淌的。正因为他来的早,才能知道“明月共潮生”,说明他也一定是刚刚观赏了长潮的全过程,刚刚感受过浪潮与涛声。原诗首句:“潮水…(已)平”,也就说不再有多大的浪潮与涛声了,因而此处“江流宛转”就应该是指月光的照耀下,鳞光闪闪的江流和宛的缓缓流动的意境,它使江流带有了月光的特质,紧扣月夜春江的宗旨。这里,画龙点睛的一个“宛”字被弄丢了,就象把“春风又绿江南岸”中的“绿”字弄丢了一样,本来光彩夺目的诗句顿时颜色尽失!
下一句,教材中把原诗中的“花林”说成是“开遍鲜花的树林”,这个疏忽实在太大了。 其实,这里的“花林”不是一个词,在“花”与“林”之间还有一个被略了的顿号;是短语:“花、草、树、林等等”的缩写。参照前一句,即使按照教材所解读的:“江水曲曲折折地绕着”的明明白白是一个“花草丛生的原野”,那又为什么月光就只能照到这个原野上远处“开遍鲜花的树林”,而照不到近处的花草呢?况且,后文紧接着就写有“汀上白沙看不见”;同样是在轻烟薄雾般的月光的笼罩下,白沙既然看不见,远处只能见林的,树且看不清的,那上面的花又如何就能看见呢?所以我们说,此处的“花林”只能是“花、草、树、林”的缩写,而不可能是“开遍鲜花的树林”。严格的讲,树,不论它是不是开着花,也是不能叫做“花”的,那样一来,《春江花月夜》也该改为《春江月夜》而没有花了。
如今的城里人是享受不到纯正自然的月景了。井底一般的居住环境,白昼般的灯光早让那种仙境一样的月景远离了城里人。只有在偏远的乡村或景区才有可能见到那种月光轻洒如泻银般的美景。这使我想起杜牧《泊秦淮》中句子:“烟笼寒水月笼纱”,其实这个“烟”也不是实指似乎早成了定论的“炊烟”,而也是指月光,它只一个形容词。这句诗的本意应该是:象轻烟薄雾般的月光,温柔地遍洒在秦淮河水与水边的沙滩上。但是,没有亲历的人,即使这样说也还不可能完全领悟月光的神韵,因为“轻烟薄雾”只是道出了附着物体上,比如水面或沙滩上的月光的形态,而月光本身不仅具有烟雾的外形与动感,还有烟雾所没有的亮度:如珍珠白玉一般的柔光。正因此张若虚才说它“似霜如霰”。古诗云:月华流瓦。说的就是月光轻泻在屋瓦上,似有一层轻烟薄雾般的物质,散发着和宛的光亮,缓缓地向下流淌(后文说到“流照君”时再说)…
回到本案上来:
此时波光鳞鳞的江流已是很委宛平和地绕着花草从生的江岸流淌了,
月光轻洒在(近处的)花上,草上,象有一层轻烟薄雾的物质,带着珍珠白玉一般柔和的光亮缓缓的升腾蔓延…还为(渐远的)树木,(及远处的)树林,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 …
(眼见得一片玉树琼花,正笼罩在云烟中,或隐现在云雾上…)
试想,这不就是一派天上神境般的景色吗?
第三句,什么叫“月光象白霜一样从空中流下,感觉不到它的飞翔”?这样的解读等于没有解读。我们知道,霜是不会飞的,它是空气中的水遇到过冷的地面或其它物质时才有的结晶,因此谁能感觉到它的飞翔?见过月光在瓦上流淌的人才能感悟到它那种特有的,在物质与非物质之间的质感,似乎能够抓住却又抓不住的感觉。这句诗的意思不过是说:弥散在空中的月光有一点霜那样的亮度与质感,但又抓握不住,远不会象下霜时那样让你冷的冻手(暗喻与霜相比月光是那样的可亲)。
第四句,不仅仅是“它照得江畔的白沙看不见”,而是月光笼罩上沙滩上,看不清上面的沙,暗喻模糊了江面与沙滩的差别,为后文作铺垫。
另外,这四句诗由近到远由低到高等的描写,说明诗人是站在一个高处的,也许正如同名歌里所唱到的:“江楼上独凭栏”吧,俗话说,高瞻才能远瞩,反过来远瞩也必定是高瞻。
原诗第三小节: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教材:“江水、天空成一色,没有些微灰尘,只有明亮的一轮孤月高悬空中。江边上什么人最初看见月亮,江上的月亮哪一年最初照耀着人?”
如果仅仅从字面上看,教材的解读好象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我们知道,诗是语言的精华或浓缩,它的浓缩度越高,艺术价值也越高,所包含的内容当然也越丰富。因此对字面的解读只不过是我们理解一首名诗的开始而远远不是结束。李白也有类似的两句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仅从字面上看,这两句诗平白如话并没有什么好解读的,说不定还会认为李白象今人一样卖名气哩。如果我们推开来想,李白又怎知今月曾经照古人的呢?显然是通过那些古人留下来的诗文,说明这两句诗正是李白在月光下想起了古人留下的那些诗文,从而有感而发。或许,他那时正在月光下推敲着古诗文,与前人对话吧?有了这样的推想,我们的脑海就会自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李白正在明媚的月光下徘徊,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沉思,手捻胡须,口中喃喃自语…
张若虚这四句其实是一个转折,是从前面写景到写理的过渡。前二句既是对前面月景的小结,也是引发诗人思考的环境因素:
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自然的东西,只有最自然的才是最美的。文章也是这样,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首诗,不仅仅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更重要是每一句都承上启下,环环紧扣,既与上下文紧紧联系着也照应前后文。这里,我们再来对前二小节作个简要的的回顾,它对我们解读后文有着指导的意义。
原诗从潮平月生落笔,前面说过,这也告诉我们,诗人早在长潮之前就来到江边,看了长潮的全过程。那么,随着天色渐暗,作者的注意力就必然是猜想月生之后的情景,并等待着月亮的升起。一但一轮明月跃上了天空,自然首先要引起他注意,接着诗人的目光又必然随着月光落到水面,细细地品味月下的江面,当他细细观赏过月光下那波光鳞鳞连天接海的江面美景后,也自然而然地要看到江边的芳甸,以及在其上月光下的花草树林… 诗人目光先由天上明月直到眼前花草,再由低到高由近到远,最终又回到江天与明月。不用说,经过这个过程,诗人此时必然有所感受,心情与之前必然是不一样的了。深受天人一理思想影响的诗人也自然会想到早有前人在同样的情况下所提出的问题来。
第一句,诗人先概括了前面的江面、江流、芳甸、汀上以及弥漫在空中的月光,它使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模样。第二句告诉我们,此时已是月光最强时刻了,俗话说,月朗星稀,而此时是一个星星也看不到了(孤月轮)。此时,诗人仰望着明月,明月也朗照着诗人,看着遍地的 玉树琼花,诗人仿佛来到了仙境,天人之间是那样的近,面对此情此景,又怎么能不引起诗人的神思遐想呢?于是就有第三第四的提问。
原诗第四小节: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教材:“人生一代代地天穷无尽,只有江上的月亮一年年地总是相像。不知江上的月亮照耀着什么人,只见长江不断地输送着流水。”
这里,只有把原诗第一句单独提出来,教材的解读才是正确的,可是这样一来,这首诗绝大多数句子都是平白如话的,既无需解读更谈不上深意。请大家牢记;它的每句都是与上下文紧紧相连的,只有当把它们与相关的句子一起口味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具体到这句诗,它是相对于上一联的提问“江畔何人初见月”而发的。我们从这句来思考:比我们早看到江月的当然我们的父辈,比父辈早的是祖辈,由此向上推不也同样代代无穷已吗?说到底,什么时候有的人类,那时的人类祖先就是最早见到江月的人了。换句话说,这里只是更进一步的提出了一个很古老问题,也就是:我们这个人类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呢?
同样道理,“江月年年望相似”只应这样来理解:每年的月亮总是那样有规律的圆缺,看不出它生长及消亡的迹象,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两句诗合起来讲:人类与月亮以及这个世界真是传说中盘古开天地那样产生吗?真是女娲用泥土造就了人类?如果说是的,有什么依据呢?如果说不是的,那我面前的这个世界又不正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物质存在吗?我自己不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吗?而且古人相信:月亮的圆缺与人间的聚散是同理的,那么,这里自然也包含着这样一个问题,也就是月亮又为什么会有圆缺?人世间能不能没分离呢?
或有读者问,你怎么知道诗人是想了那么多的问题呢?其实,从后文我们也可以看出,他苦苦思考这些问题用了很长时间,因为诗人赏月赏了整整一夜。大家都有这样的经验:一个人如果没有一点历史知识,他对观赏文化古迹就不会有多大兴趣,他没有什么可想的,当然也不需要多少观赏的时间,一个人的历史知识越丰富,他们观赏古迹时所想到的就越多,所需要的时间也越长。而且,诗人后文所表现出来的心情的变化也必然与此相关。当然,也很显然,由于当时科学发展程度的局限,诗人对那些问题也是想不出什么理想结果来的。后来的苏东坡就说道:“此事古难全”,看来张若虚没有苏东坡豁达。这里也有一个暗的铺垫:他由月的圆缺自然想到人间的聚散也必然想到自身飘零的身世。
“不知江月待何人”,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当然是能够回答这些问题的后人。能够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会是谁呢?他或他们的知识该是多么渊博呀,他或他们能够没有或少有离别之苦吗?教材把这句的“待”解读为“照耀着”显然是没有道理,其实并没有读懂。
“但见长江送流水”,这句诗其实只是一个截取,它的前面还有两个内容被省略了:一个就是前文提到的“皎皎”的“孤月轮”,第二个就是这个“孤月轮”背后的:深遂的夜空。合起来说,是诗人在问明月,明月只是轻轻地将它那柔柔清辉洒向人寰,没有回答;诗人又问夜空,夜空躲在明月的后面,好象在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于是诗从又问大江,大江静静地送着流水,鳞光闪闪,象无数不断眨着的眼睛,也在不停的沉思玄想;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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