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那段温暖的岁月
我守着一个人的月亮,一个人的光,一个人的念想,一个人的亮,岁月是无情的萤火,在离开时总带不走寂寞......
在一个风吹过蜜糖的年纪,我被遗忘在了纸袋子里,与这世间的万千孩童隔了层玻璃,被迫拥有着枷锁般的成熟,却因为这枷锁,我才能有幸见到那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你和你的母亲……
那个平凡的周末,幼年的我穿着单薄,独自面对着凛冽的寒风和薄情的雪,缩紧被冻得通红的手,努力的掂起脚,颤抖着将肮脏的垃圾袋推进垃圾桶。哈出一口白气,眼前一片模糊,对一个细腻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无人与她倾诉便是寒上加寒……头顶上突然均匀的散发出火炉般的热,温热使人的心都有些兴奋地颤抖,那阵温热轻轻地划过,没有一丝气息,却使人留恋。悸动的心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像天使一样的人,不管过去多久我都会这么说,她一定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的天使,是乖孩子才会得到的礼物……
“很冷吧,孩子……”俗人只能用温柔来形容她,我用她形容温柔……这话像一束阳光一样精准的照进了那极寒之地,就算冰冷的雪落在了我的脸上也无法使我移开目光,深深地注视着黑亮的、温暖的眼睛,我看到了怜悯、惊讶、疼爱、温柔、和鼻尖冻的通红的我……
“真是的,家里人怎么不给多添些衣服。”我凝望着并未言语,也许是出于戒心,亦或是出于孩童天生的羞涩,我只是凝望着,心中期盼她能读懂。“自己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家吧!”她再一次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家”这个词却让我感到阵阵空虚,不禁酸涩的低下了头。“那个空无一人的房子到底算什么……”我在心中这样暗想,柔柔的说了句“家长不在,屋里也很冷。”
她更是怜爱地拉起了我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遍全身,使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怎么这样?来我家吧,站在外面这么久该冻坏了。”她不由分说地牵起我,把还留有余温的围巾围在我的脖颈上。我可以直面寒冷,如果未曾感受过阳光……
一个温暖的小巷,我掂起脚,踏上结冰的石台阶,推开门跨过木质的门槛的那一刻,恍然好像读懂了“家”这个字的意味,这个字甜甜的、暖暖的……家里也没什么人,她孤身带着一个儿子,那孩子同我一般大,自然也懵懵懂懂,见母亲带回来一个陌生人,便口直心快的问:“妈妈,她是谁啊?”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帕帕,是客人哦,快去给妹妹拿张椅子!”那孩子听话的去了,炉火的温度让我眼前一时湿润。干净的桌子、递来的椅子、精巧的点心和朴实的热水都源自于家的温暖……
从那往后我有空就往他们家跑,一来二去的,“帕帕”也同我熟络了起来,小孩子交朋友本就快,再加上我还算听话懂事,“帕妈”放心带我们出去。
那段岁月简直可以算得上我迄今为止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了。少年是无休止燃烧的火苗,狂风吹不灭,肆意而热烈,在那个年纪,“爱”是可以轻易表达出口的。
我们在绿树成荫的草地追逐打闹,在开满鲜花的山间四处游荡,在废弃已久的大楼欣赏日落,在金黄广阔的田野放声大笑……孩童的爱意总是表达不完,每当他幼稚地摘下一朵花戴在我的头上,奶声奶气地问我爱不爱他?我都会很坚定地回答:“当然,出生前我就爱你,这说不通,我知道。”然后我的小先生又会很高兴的把花递给妈妈,大声地问爱不爱妈妈,我也会给予肯定的回答:“爱!” “帕妈”这种时候总会幸福地笑:“‘我爱你’这种表达太强烈了,其实心中微微一荡就足够了。”她脸上洋溢着的是年轻的笑容、生命的活力……连上帝都喜欢这份温柔……
三年后,一个乌云密布的假期,噩耗突然降临,“帕帕”慌乱地跑来找我,眼泪如珠子般滚落,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我去医院找“妈妈”,我的心狠狠地揪起,恍然间觉得天旋地转,一切来的太突然……
当我机械地跟着人群来到医院,只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妈妈”,“帕帕”无助的抱住我,身体因为害怕在不住地颤抖。我也害怕,除了紧紧的抱住他外什么都做不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妈妈”还是没挺过来,医生接我们进去,说她有话对我们说。我不敢面对,但还是拉起了“帕帕”的手,就像当年“妈妈”拉起我的手一样……
病床上的她笑容还是那么温暖,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只不再是以前那般有活力了,她艰难地拉起“帕帕”的手,用微弱的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你该长大了。”然后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不能再与你同行了,就让我这个母亲再提一个任性的请求吧!”我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强撑着不让它滑落。“请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她疲惫地笑了笑,那几乎没有皱纹的脸显得苍白,“帕帕”在一旁泣不成声,我的泪也终是绷不住了……
眼看着妈妈的眼皮越来越沉,我们深感无力,紧紧地抓着她纤细的手臂,一种对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妈妈为了让我们不那么伤心,便又笑着问:“一直说爱我,那到底是爱我哪里?”我轻轻地安抚“帕帕”,转过头,坚定地对她说:“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屈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爱你来自于蛮荒,一生不借谁的光,我将造你的城邦,在废墟之上,爱吗?爱啊……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理智不允许我完整地说出这些话,泪水充满了字里行间,溢到了她洁白的被子上,她已经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完……她一定听到了。
不久以后,“帕帕”告诉我他要离开这里去同他的父亲一起生活。再次相见的可能性我们心中都明白。他笑着答应我会寄照片给我,让我不要忘掉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寄过一张照片,照片中,他站在琉璃玻璃下,玻璃上描绘的是一幅圣母将光洒向人间的图,他站在光中,就像他站在光中……
那段岁月之温暖,总让我不禁回头望,就像微风吹过蜜糖,我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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