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关推荐
老家湘西下雪了
湖南湘西,亚热带季风气候,雪下了两三个鞋底那么厚。
父亲看到老家的嫂子发来的雪景相片,兴奋地与我聊起了他的童年。
“这么大的雪,小时候在山顶下过啊。”他感慨道。
“山顶上!这次山脚的雪就这么大哦。”我也感到惊叹。
毕竟,我只在老家那三千米高的金顶上见到过残雪。那时我十三四岁,坐着伯伯的小货车一路上了金顶。水泥路在一千米高处换成了石头路,石头路又在两千米的地方连着一条泥路。
小车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摇摇晃晃。
车子的某个轮胎会忽然失重,然后重重地扎进一个溶雪的水坑,黄泥水飞溅,附在车身上成为难以清除的印迹。
“上哪儿去啊?”侧旁有声音传来。原来在这临近山顶的路边有几户人家,和破旧的摇摇欲坠的木质房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住户闪着光的眼睛与红润黝黑的脸。
“这山地种出的茶叶好啊。”喜欢品茶的父亲对茶地情有独钟。
木屋后的一大片坡地都是茶园,我不禁想象着雪花飘在茶叶上,又融成半透明的水珠,把叶片流洗得更加的润绿。
“喔溜溜,满唉,顶上还有雪吗?”一个老屋前洗着菜叶的老奶奶听到父亲的问话,忽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活儿,眯着眼看我们。
“咂口,(父亲小时候的外号),毛得(没有)雪喽。”老奶奶的口音洪亮而有穿透力,这与她的年龄不大相符,一听就知道是在大山上生活了一辈子的人。
“喔溜溜,咂口格仔格太了。(意思就是小孩子都这么大了。)”老奶奶意犹未尽,又若有所思,看着长高的我,似乎是对父亲说,又好像是对着苍茫的大山感慨苍茫的岁月。
我迎合着奶奶笑了,父亲也笑了,大概觉得自己有个长高了的儿子陪着也开心。
残留的雪尚未融化,堆在路旁水沟里,表面不再是白色,而是泥巴的黄。一丝冷风掠过,早春似乎也在悻悻地笑着,为自己的早到感到不好意思。
如今的我生活在鹏城,这里鲜明的气息是夏秋,冬雪冬味还是要到故乡去体验的。父亲的童年相伴过老家的雪景,如今的雪景却只有老家的即时照片了。但愿时空得宜,我们有机会重回故乡,重温有雪的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