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曹操诗歌中的“气”

时间:2023-01-06 07:22:34 观沧海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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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曹操诗歌中的“气”

  《观沧海》这首诗是曹操北征乌桓胜利班师,途中登临碣石山时所作,诗人借大海的雄伟壮丽景象,表现了开阔的胸襟,抒发了统一中原建功立业的抱负。下面小编给大家带来谈曹操诗歌中的“气”。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谈曹操诗歌中的“气”

  谈曹操诗歌中的“气”

  摘要:曹操诗中的“雄气”、“勇气”和“悲凉之气”,既表现出曹操不但有囊括回涌的宽阔胸怀,又有体恤人民疾苦的侧隐之心;同时也从不同侧面表现曹操诗的风格。

  关键词:曹操诗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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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y words:cao cao poetry; “the gas”

  关于曹操诗歌中的“气”,历代不少评论家都有论及,但多数不够深入系统,这里笔者拟作一尝试。

  要谈曹操诗歌中的气,首先必须弄明白“气”是什么。《庄子•齐物论》中有云:“大块噫气,其名为风。”《广雅•释言》进一步说:“风,气也。”很显然,“气”与“风”指的是一种东西,这里指的是自然现象。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提出了“养气”说,这里的“气”指人的气质或个性。至曹丕的《典论•论文》则更进一步把 “气”运用到了文学作品的创作和评价上。Www.11665.COM他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提出了“文气”说。后来刘勰在《文心雕龙•风骨篇》中,对“文气”说又从作家到作品作了进一步的阐发。他说:“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即只有志气昂扬爽朗,才能产生清峻的文风。也就是说,“气”指的是人的气质或个性,而“风”是反映在作品中的“气”。所以黄叔琳评刘勰《文心雕龙•风骨篇》说:“气是风骨之本。”气在于作家谓之气,形之于文即谓之风骨。

  因此,我认为:“气”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作家本身的“气”;一是文学作品中的“气”。 作家本身的“气”指作家的气魄、气质或个性。文学作品中的“气”指作品表现出来的气势、风力或“精神”;作家本身的“气”,在文学作品中的具体反映,就成了作品的“气”,前者决定后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魄、气质或个性,那么不同人的作品,就会有不同的气势、风力或“精神”,即不同的作品的“气”,所以曹丕说:“不可力强而致。”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曹操诗歌中的“气”。

  谭元春曾经评曹操的诗歌说:“此老诗歌中有霸气,而不必其王;有菩萨气,而不必其佛。”(《古诗归》卷七)我认为谭元春抓住了曹操诗歌气势的根本特点。曹操的诗歌有一种气韵天成的自然美,谭元春所谓的“霸气”,并非霸道之气,“菩萨气”,也并非佛教徒之气度,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雄气、勇气和悲凉之气。这“三气”可以用来概括曹操诗歌的风格特点。下边分别加以阐述。

  首先谈曹操诗歌中的“雄气”。曹操诗歌的主要特点,就是它的气魄宏大,气势磅礴。不论是抒发豪迈的情怀、表现雄心壮志,还是思贤才之热情、超人世之神游,都有一股摇撼灵魂的力量。他的诗能使消沉者突起,萎靡者振作,勇者有跃跃欲试之概。如《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这首诗是曹操北征乌桓,凯旋归来时写的。诗人登上碣石山,远眺茫茫无涯的大海,心胸无比开阔。海水回旋动荡,拍击着水中央那岑参的孤岛,发出隆隆的响声。俯视碣石山上下,一片郁郁葱葱。瑟瑟的秋风,吹得大海涌起千层巨浪,日月星辰,都好像出自大海的怀抱,运行于它的胸中。多么一幅雄浑壮美的海景图!气势雄壮,意境深远,抒发了诗人的豪迈情怀。读此诗令人浮想联翩,油然而生向往之情,可谓“登山而情满于山,观海而意溢于海”!(《文心雕龙•神思篇》)所以钟惺说:“《观沧海》直写胸中眼中,一段笼盖吞吐气象。”(《古诗归》卷七)沈德潜也说:“《观沧海》有吞吐宇宙气象。”(《古诗源》卷五)“气象”即气势。“沧海”、“洪波”,“日月”、“星辰”,诗人处处从大处落笔,既写眼前之景,又有丰富的想象,所以气势宏大,吞吐宇宙。再看《龟虽寿》: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脍炙人口的诗句,历来为人传诵,“老骥”——“千里”,“烈士”——“壮心”,表现了诗人老当益壮、自强不息的精神和他誓欲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真乃 “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敖陶孙诗评》)极为本色,古直质朴。读此诗如见其人,一个雄心勃勃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的形象巍然眼前,《普书•王敦传》有这样的记载:王敦“每酒后,辄泳魏武乐府歌曰:‘老骥伏枥……’以如意打唾壶为节,壶边尽缺”。王敦是东普有名的大将,他之所以特别喜爱这四句诗,显然是因为这四句诗有气势,有雄力,诵着它,能给人以鼓舞,给人以力量。

  《短歌行》是曹操最著名的作品,历来评论家评论最多、称道最多的都是它。在诗的开始,诗人慨叹了人生的短促,接着用大量的篇幅抒发了诗人的苦闷和忧虑心情,最后以周公自比,表现了他招揽天下贤才的博大情怀。但历来不少评者认为, 曹操慨叹人生短促,有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其实不然,我们应当看到诗人慨叹人生短促,是因为功业未建,理想和抱负难以实现,而又时不我待,不觉老之将至; 诗人的忧虑和苦闷心情,是因为帮助他统一天下的人才难得,即“明明如月”,却不知“何时可掇”,所以“忧从中来,不可断绝。”并没有消极颓废的意思。正因为如此,最后诗人的感情回旋直上:“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表现了他为完成统一的大业,广揽天下贤才,虚怀若谷的宽阔胸襟,抒发了震撼人心的炽然的激情,有着巨大的感召力量。再如曹操的晚年之作《气出唱》,仍然气势十足:

  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外,路下之八邦。

  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行四海外。

  ……

  这里诗人描绘了一个幻想的雄伟境界,既有“朝发于苍梧兮夕余至乎悬圃”(屈原《离骚》)之神游,又有背负青天,俯

  瞰九州之势。正如陈祚明评曹操的诗所说:“曹孟德诗如摩云之雕,振翮捷起,排焱烟,指霄汉,其回翔扶摇,意取直上,不肯乍下,复高作起落之势。”(《采菽堂古诗选》卷五)指出了曹操诗歌的古朴沉雄,虽然“鹰隼乏采”,然而“气号凌云”。这是对曹操诗歌气势最精当的评价。

  以上所举曹操的诗, 都表现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钟惺和沈德潜都说有“吞吐气象”,钟惺又说曹操的诗有“气骨”,敖陶孙说他的诗“气韵沉雄”,陈祚明评其诗如“摩云之雕”。他们都抓住了曹操诗歌的“气势”进行评价,皆着眼于一个“气”字。读其诗,大气磅礴,风力健朗,因此我们说,曹操诗歌中有“雄气”。

  其次, 再谈曹操诗歌中的“勇气”。曹操的诗,虽然用的都是乐府旧题,但他无论在形式还是内容上,都开创了新的天地,形成了自己卓然不群的独特风格,“在乐府中, 犹然气骨”(钟惺《古诗归》)。徐世薄曾指出:“子健诗虽独步七子,东坡文虽雄视百代,然终不似孟德明允苍茫浑健,自有开创之象。”(《榆溪诗话》)在当时,大凡作四言诗的,在文法、句法上,莫不受《三百篇》的约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曹操一人不受其制约,正像范文澜说的那样:“(曹操)四言乐府诗,立意刚劲,造语质直,《三百篇》以后,只有曹操一人号称独步”。(《中国通史•文学》)在诗歌的内容方面,他直抒胸中之情,直描眼中之景——不管是光明的, 还是黑暗的;是太平的盛世,还是惨淡的人生,都敢于写进诗里。如他看到汉末军阀混战造成的悲惨凄凉的景象,则写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蒿里行》)曹操以相王之尊,是一个封建统治者,对当时豪强兼并给人民带来的悲惨遭遇,能真实地反映于诗歌中,也是需要勇气的,一般人不能够做到。特别是他的《董逃歌》:

  德行不亏缺,变故自难常。郑康成行酒,伏地气绝;郭景图命尽于园桑。

  郑康成(郑玄)是汉末的一代大儒,曹操把他行酒伏地气绝的事写进诗里,来说明人的生死寿夭与德行的好坏无关。鲁迅先生指出:“曹操做诗,竟说‘郑康成行酒,伏地气绝’,他引出距当时不久的事实,这也是别人所不敢的”。(《而己集•魏晋风度与药及酒之关系》)又说:“在曹操本身这也是一个改造文章的祖师。……他的胆子很大,文章从通脱得力不少。做文章又没有顾忌,想写的便写出来。”(同前)“想写的便写出来”,说着轻松,而实际上若不是“他的胆子很大”,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如《薤露行》的开头两句:“惟汉二十二世,所任诚不良。”把抨击的矛头直指灵帝,这实在是需要胆量的。的确,读着曹操的诗,会不时有一股“雄气”、“勇气”冲出来,使人不能自已。

  第三,谈谈曹操诗歌中的“悲凉之气”。钟嵘说:“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诗品》)曹操诗歌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继承了《诗经》、《离骚》,特别是汉乐府民歌“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汉书•艺文志》)的现实主义传统,以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为基础, 反映出建安时代大动荡、大转折的社会状况。他的诗没有无病呻吟的缠绵小调,也没有万事不如意的满腹牢骚,更没有为艺术而艺术的雕章琢句之笔。因为他有着自己的宏伟理想和抱负,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这就使他的诗有着充实的思想内容。如他的《蒿里行》: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在董卓大乱之后,诸豪强虽然名义上会盟讨贼,而实际上并无讨贼之意,他们徘徊观望,积极积蓄各自的力量,乃至自相残杀。结果惨遭屠戮的军民数以万计,野外一片白骨,千里没有人烟,极写丧乱之惨,悲凉之气袭人。再如痛斥董卓滔天罪行的《薤露行》:

  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诗人对董卓杀死幼主、焚烧洛阳,掳掠百姓的罪恶行为表现了极大的愤慨;对人民的遭遇和洛阳的惨象表示了极大的悲痛。诗中悲凉的气氛催人泪下。

  还有反映军旅生活的《苦寒行》,表现了将士们倍受征战之苦和思乡至切的凄楚心情,其气氛也是极其悲壮凄凉的。

  方东树指出:“《蒿里》……古直悲凉……悲痛哀远。”又说:“魏武《薤露》……所咏丧亡之哀,足当挽歌也。”(《昭昧詹言》卷二)《蒿里行》、《薤露行》在乐府中本来就多作哀挽之调,曹操用来叙述汉末丧乱的时事,所以其悲凉气氛更加感人。

  通过以上分析,曹操诗歌中的雄气、勇气和悲凉之气,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三气”是怎样形成的呢?还有必要作一番探讨。

  首先是“雄气”和“勇气”的形成原因。钟惺在论述曹操的诗时曾说:“志至,而气从之,气至,而笔与舌从之。”(《古诗归》卷七)说明了志、气、文三者的关系,实际上也是作家和作品的关系。刘勰《文心雕龙•体性》更具体地指出:“气以实志,志以定言,吐纳英华,莫非情性。是以贾生俊发,故文洁体清;长卿傲诞,故里侈而辞溢;……嗣宗俶傥,故响逸而调远;叔夜俊侠,故兴高而彩烈;……”这里说明了作家的气质、个性对文章风格的决定作用。李白诗之所以豪迈奔放,是由于他的狂放不羁和傲岸一世的个性;苏轼文之所以“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苏轼自评语)是因为他有着旷达豪放的性格。苏辙《上枢密韩太尉书》云:“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揽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这一节说明了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文章与作家气质、个性的关系;一是文章与作者经历的关系。孟子因为善养 “浩然之气”,所以他的文章与其浩然之气相称,“不为山刻斩绝之言,而其锋不可犯。”(苏洵《上欧阳内翰第一书》)司马迁因“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交游豪俊,所以其文章“疏荡”、“颇有奇气”。苏辙又说:“此二子者,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曹操诗歌中之所以有一股“雄气”和“勇气”,也并非其有意为之,而是由他的独特个性和不平凡的经历决定的,然而他的个性和经历又与时代状况有着密切的关系。建安时代,天下动荡不安,四方豪杰并起,有志之士,莫不欲建功立业,当时的大多数文人,也都胸怀雄心壮志,有建功立业的愿望。居于领袖地位的曹操是反传统的,他一扫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局面,并重儒、道、名、法,使当时文人的思想解除了长期的桎梏而得到了空前的大解放。因此,使建安文人的作品大都形成了一种“清峻”、“通脱”的风格。所以曹丕论孔融,则云“体气高妙”;论徐干,则谓“时有齐气”;论刘桢,则称“有逸气”。可见建安诗歌大都含一 “气”字。至于曹操本人,这方面表现得就尤其突出了。他雄心勃勃,虎视四方,戎马倥偬三十余年,往往横槊赋诗,鞍马间为文,气盖群雄,笼罩一世,这就不能不使他的作品中充满着“雄气”和“勇气”。

  在军阀混战的建安时代,曹操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他又自恃有经天纬地之才,非常的自信;袁绍虽出身于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虎踞冀州,曹操笑之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名称八俊,威镇九江的刘景升,曹操认为徒具虚名,其实难副;淮南袁术,曹操蔑之为 “冢中枯骨”,早晚必擒;至于刘璋、张鲁、韩遂等,曹操更视为碌碌小辈,不在话下。照他自己的话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三国志•蜀志•先生传》)《魏德论》说:“武帝之兴也,以道凌残,意气风发。神戈退指,则妖气顺制,灵旗一举,则朝阳播越。”曹操经过十余年的南征北讨,先后消灭了吕布、袁氏兄弟、韩遂、刘表等割据势力,平定了北方,实现了北方的统一。他不愧是拨乱世之英雄。所曹操这种英雄气概反映到作品中来,就必然成为一种雄壮豪放之气,刚健劲拔之风。

  曹操有着刚强豪爽的性格,年轻时就很有胆略。他二十岁任洛阳北部尉时,已表现出了超人的胆识:造五色棒,悬于府门左右, 有违禁者,一律受罚。灵帝最宠爱的小黄门的蹇硕叔父犯了禁,照样棒杀之。一时“京师敛迹,莫敢犯者。”(《武帝纪》注引《曹瞒传》)倘若没有足够的胆略和勇气,岂敢如此。此外,他的庶族阶级地位,也使他有一种斗争勇气,在用人上,曹操一反过去的取仕办法,不管哪一阶层的人——即使是“盗嫂受金”者,或负侮辱之名——只要有“治国用兵之术”,都予以重用。这与其说是对豪强的一种反抗,勿宁说是对豪强的一种打击。前面已经说过,他的胆子很大,又无所顾忌,所以反映到他的诗歌中,也就必然有一种“勇气”。

  曹操诗中“悲凉之气”的形成,也有各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决定于当时动乱的社会现实。董卓之乱, 把首都洛阳糟踏成一片废墟,周围“二百里内,室屋荡尽,无复鸡犬。”(《资治通鉴》卷五十九)军阀割据,战祸频繁。人民或惨遭屠戮,或死于饥饿瘟疫,严重破坏了社会生产。出现了“人相啖食,白骨盈野,残骸余肉,臭秽道路”(《晋书•食货志》)的空前残酷局面。曹操和建安文人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元稹指出: “建安之后,天下文士遭罹兵战,曹氏父子……其抑扬冤哀存离只作,尤极于古。”(《元氏长庆集》卷五十六)如曹植的《泰山梁甫行》:“剧哉边海民,寄身于草野。妻子象禽兽,……狐兔翔我宇。”描写了当时边海地区人民的苦难生活,表现了诗人的同情和悲哀。再如王灿的《七哀诗》:“……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更表现了作者对人民生死不保的深切同情, 气氛更加悲哀凄凉。另外如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蔡琰的《悲愤诗》等,也同样充满着悲哀凄凉的气氛。这说明了作品的格调与时代特点有着密切的关系。杜甫在“安史之乱”中,经历了八年的颠沛流离和忧国忧民的生活,使他诗歌的风格沉郁顿挫。但当他听到平定了“安史之乱”的消息时写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与其以前的诗风则大相径庭:“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辛弃疾胸怀抗金复国的伟大抱负,却不能实现,所以形成苍凉悲壮的词风。曹操诗歌中的悲凉气氛,给人一种凄凉、悲愤之感,一方面,是由于他敢于正视残酷的社会现实,对当时战乱给人民造成的灾难有同情之心,并力图改变这种社会状况;另一方面,是由于他有着政治上的宏伟理想和抱负,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如他在《对酒》中,描绘了一个太平盛世的生活图景。虽然这种“太平盛世”在封建社会里是根本不可能实现,但曹操还是做了许多努力,采取各种措施来实现它。譬如他兴办学校,广开屯田,颁布“存恤令”、“给贷令”等等。陈祚明指出:“《对酒》序述太平景象,极尽形容,须知反言之,并以哀世也。”(《采菽堂诗集》卷五)正因为这种“太平景象”难以实现,所以诗人才悯世事之乱离,哀风俗之日哀,因此使他的诗歌笼罩着悲凉的气氛。正像陈祚明说的那样:“孟德所传诗篇,虽并属拟古,然皆以写己怀来,始而忧贫,继而悯乱,慨地势之须择,思解脱而未能,……本无泛语,根在性情、故其跌宕悲凉。”(同前)谭元春说曹操诗歌中有“菩萨气”,是很有见地的。

  综上所述,曹操诗中的“雄气”、“勇气”和“悲凉之气”,既表现出曹操不但有囊括四海的宽阔胸怀,又有体恤人民疾苦的恻隐之心;同时也从不同侧面表现了曹操诗的风格。正如方东树所说:“大约武帝诗沈郁直朴,气直而逐层顿断,不一顺平放,时时提笔换势换气,寻其意绪,无不明白,玩其笔势文法,凝重屈,诵之令人满意。”(《昭昧詹言》卷二)刘勰《文心雕龙•时序》在谈到“建安风骨”时说:“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曹操的诗歌之所以能撼动人心,“诵之令人满意”,关键在于他的慷慨“多气”。曹植诗虽独步于“建安七子”,然较之其父诗,就未免显得气弱、气短。曹丕诗不如其弟,更无以与其父诗相比,刘熙载评曹操诗曰:“曹公诗气雄力坚,足以笼罩一切,建安诸子未有其匹也。”(《艺概》卷二《诗概》)刘氏之评,殆为定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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