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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碾的变迁散文
连枷打麦
在黄土高原的榆中,连枷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榆中农村缺乏牲畜时,农民脱离粮食的一件古老原始的脱粒助力工具。依靠人力甩动连枷梢子产生的重力来敲打农作物的谷穗,使粮食得以脱落分离。
连枷制作比较简单,做连枷的木材却很讲究,特别是连枷梢子必须是一些生长慢,比较柔韧的瓷实木条。做连枷时先连枷把子的一头凿好圆眼,找来一截大头小尾的黑酸刺木头穿在把子上做连枷梢子横木。然后把牛皮裁成细绳子,在清油里浸泡软把一米长,指头粗,八九根圆木条子,并排着密密匝匝用牛皮条子绑在一起,成为长平面。然后把一头绑在横木上,就成连枷了。
陇中黄土高原,榆柳为当地主要树种农民就普遍以柳条,榆树条子做连枷。我家在马寒山山麓下,村里父老做连枷时常到林区砍来水曲柳,红棇子,兔儿条等树条子。这类条子木质柔韧,不易折断是做连枷最好材料。
打连枷是技术活,打麦场的时候,连枷落地要平整有力,否则就会折断连枷梢把,打场的时候要认真,不急不躁依次而过,不留空白,否则就打不干净麦粒。
童年的记忆里,至今保留着生产队社员们打连枷的壮观,盛大,以及辛苦的劳作图。
打麦场时为了麦粒容易脱落,一般都要在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时候进行。当麦子摊在场里,中午的太阳就像火焰一样把麦穗晒得噼噼啪啪的憋响,社员们就开始像演员一样出场打连枷。打连枷一般少则四五人为一排,多则十几人为一排,两排人为一组,面对面打。生产队的麦场宽阔,一般是五六组。他们面对面拉开一定的距离,以连枷互不影响对方为宜。一排的连枷扬起时,另一排的连枷就必须落下去打在对方连枷刚打的地方。密密匝匝,不留死角,你退我进,边打边旋转。在远处看,圆圆的麦场上一排连枷画着圆弧落下,对面一排连枷就画着圆弧扬上天空,天空中齐刷刷的翻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再齐刷刷就落下来,在麦子上发出嘹亮的爆响。
打连枷讲究“三一致”。即每人动作要一致,挪动的步伐要一致,队形要保持一致。不然,就会发生连枷互相碰到一起伤人的事。有时,为了协调动作,每排就有一个领头,这个领头就是连枷手,不光连枷打的好,而且会喊有节奏的号子,“太阳当空照,连枷头上摔,麦子快快落,建设共和国。”每组两个领头常常是对唱,你唱前一句,我唱后一句。每个组都是自愿组合,有的组里是年轻人,他们就跟老年组唱的截然相反,尽是花儿“尕妹妹地大门上,浪三浪啊,不见尕妹者心里慌,心里慌啊。”于是歌声,连枷声随着慢慢转动的队形就在场上飘荡。为不遗漏,连枷队外围转得快,麦场中心的转动慢。圆圆的麦场上枷队转动就像周而复始的太极图。当连枷队再转到起点的地方,整个麦场上那些昂首挺胸的麦穗就不见了,麦秆子也被连枷大的绵软无力紧紧贴在场上。于是,社员们就在放下连枷再拿起木叉翻场,让太阳继续暴晒,继续打,直至麦秆上不见麦粒为止。我依稀记得那时有一首歌谣唱到“连枷打,簸箕扬,扬出新麦上公粮”。毕竟,连枷打麦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后来生产队饲养院的牛和骡马增多了,用牛拉碌碡滚麦场,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圆圆的麦场上一组组旋转的连枷队打麦场的盛大场面了。
牛拉碌碡滚
后来,村里石匠在瓦川河里把那青中带有均应白点的大石头,大人们称作麻衣石,拿錾子鐟出出长而圆,两端有轴器眼的碌碡,生产队里就让牛和骡马拉上滚麦场。
牛拉碌碡滚麦场,没有社员们连枷打的壮观。但比连枷打轻松的多了,效率也高的多了。粮食作物摊好后,一对牛拉上一个碌碡,社员头戴破草帽,一手拿粪靶子,一手拉牛缰绳,跟在碌碡后面在麦场里一圈圈的转。
赶碌碡是操心活,时刻要注意后来的一圈要压上前面走过的圈子,碌碡不能脱圈,不然就有遗穗子。牛和骡马碾场不断要大小便,当看见牛要小便时,就已经痛快淋漓的浇到麦秆子上了,但大便时碾场人就有办法,便赶紧用手里的拿的粪耙接住后倒在外边。社员们不是讲究卫生,主要尽量避免粪便潮湿麦秆子,而碾得快一点罢了。社员们摊好麦场就歇息,只有四五个男人赶碌碡,当麦子碾化赶碌碡的人就歇息,歇息的社员就开始翻场。不像连枷打,社员们歇息的时间也没有。生产队碾场最爱驾上牛,牛碾场有恒力,农作物摊的稍微厚一点,牛就慢慢拉了过去,骡马驴虽然跑得快,但没有耐力。于是,就常常让牛在打头阵,到了碾二遍,为赶时间,生产队就把骡马驴也驾上,拉着碌碡转圈子。碌碡滚动着,吱吱宁咛的响着,就像骡马大会,浩浩荡荡。让人不禁想起家乡古老的马社火的场面来。
拖拉机碾场
改革开放前夕,陇中农村就出现手扶拖拉机碾场的镜头。各生产队有手扶拖拉机,大队就有了二八,五零大型拖拉机,社员们就管叫“铁牛”。那时,虽然不是普及,也是代替古老农业作业的机械化出现了。 社员们把麦场摊的厚厚的,拖拉机就在驾驶员的驾驶下,就慢慢进入麦场,在场里转上一遍,把那无数昂首挺胸的作物压的俯下去,社员们在车的后面挂上碌碡飞快的转起圈子。
看到拖拉机在场里欢快的跑动,个个社员就啧啧感叹。特别是一些老人,看到这么个铁疙瘩喝上油,竟把碌碡拉上跑得比牛快,就感到神奇,总是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但一些年轻人就不以为然,他们从电影,从书籍,报纸上的介绍,早就认识了解了。只不过这些机械没有及时进入陇中农村,没有及时亲眼看,亲手操作罢了。现在他们认为拖拉机的出现是必然的。就对那些看神奇的六七十岁的老汉说:“我们马寒山下落后呢,新疆大农场里早已经使用大型联合收割机,一边从地里收割,一边就把粮食脱出来了!不像我们这山沟沟里,地又陡,地块小。毛主席为啥要叫修梯田?就是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做准备呢!”
连枷打麦场就成古今!
收割机进村了
九十年代,村里碾麦场就凋零了。有些人家因为没有人力,也图方便,找来路边停的收割机收割一并就打碾了。一些新疆农场的大型收割机赶麦场,从河南陕西陇东沿途上来,看着苑川滚滚的金黄麦浪,就不断停在路边等生意了。家乡人观念落后着呢!不习惯这铁疙瘩在地里横冲直闯。但是有些劳力薄单,易接受新事物,没有饲养牲口的人家蠢蠢欲动,就找收割机。很快连收带碾组的干干净净。刚开始,在地头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人就摇头,“唉,你照太浪费,太浪费,草也收不净。”
但是,一亩地收割机联收带脱要不了十分钟,比理发师推个头还快当。一亩地如果依靠人收就得一二天,还要往麦场上拉,还要车碾,花费高。虎口抢食的季节,年轻人出门打工不回来。以前转着赶麦场的麦客子因为外面挣钱容易了,也不再赶场了,谁还愿意汗流浃背的在太阳底下割麦子?比收割机多一倍的钱连个麦客子都雇不上了!再说上场后,还的自家在尘土飞扬的麦场里开上车转圈子!这样一算账,还不如去找收割机。就这样,家家的粮食不上场就能装进粮仓了,碌碡也就闲哈勒!
进入新世纪,马寒山下的家乡又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传统种植结构得到调整,根据市场需求来种植冷凉性蔬菜,没有人种麦子了。那些种了数百年小麦,青稞,玉麦子,胡麻,大豆洋芋的土地全部成了花椰菜的海洋。什么“克劳斯”“克林顿”“日本雪”成为当地人选的优良品种,种植出的精品白菜花,西兰花从地头直接就走全国各地,甚至出口创汇了。他们说起打麦的变迁,个个觉得恍如隔世,十分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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