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故乡散文
国庆长假的时候,携妻带女回了一趟老家。弟媳也不知道我们回来看望父母,晚饭的时候弟媳说:“不知道你们回来,今晚只煮了一些玉米和洋芋,烧了些莜面糊糊,就凑合着吃些吧。”一听这饭就香的不得了,我忙说:“真有口福!”
坐在老家的土炕上,捧起一个金黄色的玉米棒子,稍有些烧,边吹边凉,思绪一下子从窗棂飞到了故乡的田野里。自打调到华亭这些年,由于生活工作的压力和两个女儿在城里求学的负担,秋天里故乡的模样在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而此刻它却浮上心头,逐渐清晰。
我的家乡在关山那边的庄浪县羊爬式坡上的卧龙乡张家山薛家河村,全村130多户600多口子人主要还是以传统的方式耕作。到玉米该收割的时节,一家几口全上阵,主劳力用锋利的镰刀在玉米的秸秆上“咔、咔”砍两下,只见玉米秆顺势倒下,紧接着,其他人把玉米棒子掰下来,一堆一堆,家里劳力多的边掰边用背斗、架子车运回家。家里是单帮子、劳力少的人家,先掰后运。小时候,我跟上父母利用放学后的有限时间帮着掰玉米棒,大人用镰刀砍一棵玉米,我就会抢着掰玉米棒,对特别嫩的玉米秆折上几截,剥掉皮,嚼类似甘蔗一样有些糖汁味的玉米秸秆芯。我还记得小时候,在我们村里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娃娃,很喜欢用玉米秸秆做“口弦”,我也试着制做过,一弹“吧嗒吧嗒”声音单调,由于不懂要领,被玉米秸秆割破嘴角和手指。弹口弦真正是女孩子的爱好和强项,但在我们那个淘气的年代,十岁以下的男娃娃也学弹口弦是司空见惯。
把地里的掰完之后,将所有运回来的玉米棒,调动全家所有的劳力,利用饭前饭后的时间,一个棒棒一个棒棒的撕破浅黄色的外皮,露出金黄色的棒子,一串一串地串起来,有的人家在房沿的台阶上立一根柱子缠绕转圈码上顶,有的人家则码在院墙上,看上去金灿灿,常被喻之金秋。一直到寒冬腊月人闲了,时间充足了,就轮到脱粒的任务了。通常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一家几口坐在热炕上,大人小孩围着晒干的玉米棒子,大人拿着剪子、锥子、小钎子等工具把玉米棒捅成西瓜纹,然后一手拿着一只棒子互相搓,伴着“哗啦、哗啦”的玉米粒剥落声,一家人有说有笑。渐渐地,声音低下去,孩子早已躺在玉米堆里睡着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兄弟五个每当这时候就嚷着母亲给我们炒新玉米粒,有些甜味的熟玉米粒非常好吃,我们一边吃一边脱粒玉米,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与玉米错前错后收获的还有家乡的糜子和谷子,糜面馍馍和谷面馍馍已成为稀罕品。糜面不仅好吃,糜子的秸秆还可以用来扎笤帚,谷子碾成小米,有极其丰富的营养价值。尤其是糜谷丰收的时候,正值每年学生的署假期,各家各户“小鬼当家”,戴着一顶草辫编成的草帽,拎着破破烂烂的麻袋片子,圾着破破烂烂的布鞋,看管着自家领域内的殷殷果实。
秋天的菜园也有不一样的风景。在我家院旁边,母亲精心打理着她的几分菜园,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自留地。每年到麦收后的伏天,总要吩咐我们兄弟几个到集上买些菜籽种子,说伏天种的白菜个大、嫩脆。母亲种的萝卜饱满结实,新鲜夺目,有的甚至长得开裂,露出水润嫩白的肉。而种的白菜在清晨露水的滋润下,娇嫩欲滴。到了白露将大白菜一铲,我们兄弟五个,尽力而为,能担的就担,担不动的就抱,院子里能见光的地方到处摆的都是大白菜。挑好后,母亲先做酸菜,后做咸菜。
露水渐重,秋虫鸣声渐起,儿时父亲时常把我们兄弟几个抱回屋里,自己却披件汗衫,没黑没明地继续劳作。此时家乡整个山村都处在沉睡中,偶或听见一两声狗吠和鸟鸣。过往的情景,多少次,在梦里,我又重新回到了那种旷远、宁静的山村,思念如同针扎一样的痛。
故乡的秋天是嬗变的,她时而天高云淡,时而风雨飘摇,让人感到无奈而又欣喜。漫步于故乡的田野间,偶然间看看天,你才会真正的'领悟到什么是秋天。没有了云彩的点缀,天空让人感到了轻松、豁达。一个人独自站在那里,天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蓝。像玉,是无暇的;像宝石,满是那清透的淡蓝。凝望许久,你会感觉到那硕大而又无边际的玉石触手可极,但猛然一抓,她又是那么的遥远。
一到秋天,故乡的田野总是以一园丰收的果实向父老乡亲报喜谢幕。每粒果实都铸就了一种精神,一份力量。红得如太阳,白得如美玉。见到果实的那一刻,正像见一颗苦熬了数十年的心,终于硕果累累!
故乡的种种情结在我心中,尤其是秋天里的故乡,我想这就是一种深深的故乡结。尽管我目前的生活像是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描绘的那样,“我们奔波,我们漂泊,我们总是希望在生活的另一侧找到信仰和生活。”但心的那一头永远系在故乡那里,说不准哪一天,故乡的细节又会浮上来,又会在我散步时候乱了步伐,又会在秋雨里散得宛如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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